27.无间道---⑤爷
古明地觉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闹剧之中。
而且这场闹剧的起因完全无关痛痒，只不过是一个女人临时起意所主导产物。
如果非要追根究底的话，恐怕只能归咎于那位不好对付的公主殿下与自己老板之间的陈年旧账吧。
人际关系还真是门令人头疼的学问呢，身为有着读心能力的妖怪，她无疑比起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正因如此，比起与陌生人打交道，觉更喜欢看书。事实上，两个小时之前，古明地觉还穿着宽松的睡衣窝在地灵殿卧室里假寐，思量着一会儿起chuang后要不要给自家chong物做些吃的；而两个小时之后的现在，觉给自己系上了酒红色的领带，穿着白色的贴身衬衫，拿出剪裁得体的紫罗兰色西装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管事的，坐在月面的办公室里面扮阎萝王......
“...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终于察觉到自己干了件多么蠢的事之后，觉扼腕叹息。
不出意外的话其他人应该躲在哪里偷看吧。
古明地觉暗自想道，以她对那些家伙的了解来看，这一点毋庸置疑。
觉在心里默默地架起了一副天平，先是把包括绵月姐妹在内的一众关系人等打包装进右边的托盘，然后又小心地抓起了老板摆进左边的托盘里。
“左。”
得出结果之后古明地觉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办公桌对面默不作声的少年，开始思考自己有没有招天谴的可能。
不，应该担心的不是天谴，而是老板会不会找她秋后算账......
在绵月丰姬联系上她的时候，出于稳妥考虑以及立场问题－－－－－古明地觉自然会第一时间向自己的直属上司反应，毕竟古往今来已经有无数先烈以身作则验证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至理名言的含金量。
对，是的，在古明地觉眼中，好歹也算是顶头上司一级的绵月丰姬已经因为本次愚蠢的行动而被她无情地划归到“猪队友”的行列中了。
虽然意料之外地得到了老板的“许可”，但作为事件中关键人物的古明地觉却丝毫不敢大意。就算老板嘴上说的是“同意”了，可人在职场身不由己，要是玩脱了的话，她肯定第一个就跑不掉的。
无形之中就被那个女人给绕进来了呢，这是古明地觉察觉到现状之后的第一反应。
不过暗叹绵月丰姬的手腕是一回事，她自己不由自主地咬钩又是另一回事。
“换做其他人的话，估计也会心甘情愿地扎进来吧。”这是古明地觉揣摩了诸位同僚的心思之后得出的结论。
毕竟，大家都很在意这一点。
既然自己不做也会有人来做，那么与其让没法保证成功率的其他人上场，还不如由能够轻易通透人心的自己来扮这个戏子。
况且也已经得到了当事人的许可，后顾之忧也就暂时可以放下了......大概。
于是乎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境界的分割线－－－－－－－－－－－－－－－－－－－－－
冷泉同学面临人生大危机。
准确地说他的人生保卫战已经失败。
十分钟前他从自称地府供职人员的阎萝王手上拿到了自己的死亡证书，在这过去的十分钟内也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尝试着去测试自己的生命特征。
不过得到回馈全部是零。
“没用的，你现在根本就已经物理性地死亡了，呼吸也好心跳也罢，甚至于血液循环都已经不复存在，”睡眼朦胧的阎萝王似乎察觉到了他心中的疑惑，简洁地打断了他的探究，“你现在剩下的只有思考罢了。”
她用食指点了点自己额角解释道。
“...可是，我现在穿着御寒的衣服，能够辨别光暗的落差，能够感受到温度的变化，这些难道应该是一个死人能够做到的么？”冷泉悦不死心道。
“因为你还能思考。”
阎萝王似乎已经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了，她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迈步来到冷泉悦身边。
冷泉悦这会儿才算是第一次直观地观察到这个管理地狱的阎萝王。
个子不怎么高，大概比魔理沙还要矮点，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紫色系的小西装，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是过去喜闻乐见的粉切黑.....黑不黑暂且不谈，眉宇间透着股书卷气，看上去总是困恹恹的，不过五官给人的感觉却出乎意料地锐利，比起发色要深一些的瞳孔在晨光下泛着琥珀一般的光泽。
冷泉悦很容易地就把眼前的阎萝王跟外界大型企业里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板助理打上了等号，同样的眼神锐利精明干练，连眉宇间的困意都自然而然地解释为高强度工作之后的合理倦怠了。
只不过外界企业高层的老板助理绝对不会在身上挂上这样一只古怪的眼睛就是了.......
“那个......请问这个是地狱里流行的饰品么......”觉得在近距离，自己再也无法无视那奇怪的触手眼球之后冷泉悦尝试着举手问道。
“这是我的第三只眼睛。”
得到的冷淡到没朋友的回应。
“......”
猎奇啊！这个真的很猎奇啊！要是实在阳世的话绝对会吓死人的啊！冷泉悦在心里无声地大喊。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在此时此刻已经接受了‘这里是阴世’的设定。
“吵死了。”
阎萝王的嘴里冒出这样一句完全没有感情色彩却让人瘆的慌的台词。
下一刻，冷泉悦便感受到一股古怪的触感由胸口扩散开来。
他缓缓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连接...不，应该说是贯穿了胸口的手。
“痛么？”手的主人缓缓开口问道。
“......”
“那就是不痛了，也对，反正也没有流血，更不会留下伤口。”
阎萝王将手从他胸腔里面抽了出来，一切随即变回原样，没有血，没有绽开的皮肉，甚至连衣服都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于惊异之中回过神来，冷泉悦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迟疑地开口询问。
“思考。”
“思考？”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么，现在的你早就已经物理性地死亡了，之所以还能感受到光照变化，气温落差，目能视物，耳能听声，甚至于觉得自己应该穿上衣服－－－－－－－－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还能够思考的缘故。”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只是灵魂？”
“...你可以这样认为，如果这样能够便于你理解的话。”
阎萝王歪了歪头，思虑了片刻后予以肯定道。
“那么我现在坐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按照三途川的规矩的话，亡魂应该被判官审判，然后被安排去投胎才对。”
“你要是想急着投胎我也不会拦你，不过按照规矩你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来缅怀或者总结一下自己的一生。怎么样？难道没有兴趣么？要是总结得感人肺腑，让我觉得你的思想觉悟有了突破性提高的话，没准儿我会给你的下一世划个更好的归宿哦。”
觉的恶趣味也起来了，一旦进入角色这个场合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带感，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是，自己的嘴角在刚刚说那句话时已经伴随着浮现起愉悦的笑意。
冷泉悦察觉到了那丝笑意，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那个，阎王。”
“说。”
“我觉得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好总结的了，你看，打印成A4的纸也就这么薄薄的一沓，别说什么纪念意义连点厚重感都没有。”
“因为你是英年早逝。”
“得了吧早逝就早逝，还英年什么。”
“你好像蛮轻松的？”阎萝王察觉到这个“亡魂”的心态变化。
“...大概吧。”
冷泉悦的心情惆怅了起来，他突然想找个椅背靠一下，不过鉴于自己坐的是根独凳所以只能悻悻作罢。
他累了。
冷泉悦一直是个很擅长勉强自己的人，这一点纵观他时至今日的一生便可轻易得之。
在不同的时光里，他总是被迫去面对原本不应该由自己面对的事情。做人类的时候也好，做妖怪的时候也好，都是如此。
不是他没有努力，而是世界总是变太快，追不上。
如果要套用RPG游戏的概念的话，那么冷泉悦便是一个出生在高等级刷怪区的低级角色。除此之外还有一群高等级角色在这里搞垄断，留给他的可用资源所剩无几。
他一直在勉强自己，靠着一点点有限的资源过着有今朝没明天的日子，这样勉强的日子持续了很久，时至今日。
现在，突然地，有人告诉他他已经死了，而且死得莫名其妙。换做其他的人应该会感到遗憾或者愤怒吧。
但到了他这里却变成了释怀。
要说没有一点点伤感那绝对是假话，但是更多的却是卸下了重担之后的释然。
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后遗症也在这一刻浮现，那是积压了很多年的疲惫。
疲惫的冷泉悦直到这时才察觉到，对于这样的生活，自己已经厌倦了很多年。
厌倦了没有明天的生活，厌倦了总是得不到回报的付出，厌倦了在一群大人物眼皮子底下殚精竭虑的日子，厌倦了大家都逐渐远去的背影。
这样的人生，即使是就这样草率地结束掉，冷泉悦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遗憾的事情也是有的。
店里那株妖花时至今日也没有开，不知道以后会有谁去照看它。向日葵的话应该问题不大，毕竟有风见幽香杵着。
学舍时代的自己总共向上白泽老师告白了十一次，结果全部都被她当做了玩笑话一样没有放在心上......以后的话老师得自己买花来装饰办公室了。
灵梦的话还是加把油努力活过二十岁吧，毕竟早逝对于女孩子来说太过残酷了。希望以后能够出现转机。
至于藤原妹红......冷泉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的这位“大哥”有什么值得自己操心的事情，非要说点什么的话，大概也无外乎是“早点找个好人嫁了吧”之类的话。
.......
古明地觉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听着少年人的心声，一时之间觉得有些五味杂陈，暗叹那一片完全是黑色的。
不过，叹息归叹息，正事还是要办的。带着读心的能力活过千年，对于这样的事情她多少都有着一定的免疫力。
作为一家之主的养家少女，“当一天和尚便要撞一天钟”的道理她自然懂，虽然在长假里被召回来有点小不爽，但是天性使然，她不会对堆在眼前的工作置之不理。
等到冷泉悦从自省中回过神来时，眼前的阎萝王正熟练地操着一口不知道哪个种族的地方方言通过电话一样的玩意儿跟另一端掐得正欢。
冷泉悦暗自记下这一点。
从见面开始到现在的近二十分钟时间里，眼前的这个阎萝王至少接了十通以上的电话，期间至少换了七种以上的语言－－－－虽然他一种也听不懂，但是至少通过发音和语法能分辨得出差距，而且每次她都是口气强硬占据主动权的一方。
这也是他暗地里把这个看上去睡眼朦胧的阎萝王归类到与外表截然相反的“强人”范畴的缘由。
看来这个地狱相当地大啊，连语种和地区方言都分化得这么繁杂，那么居住的物种自然也不会少到哪去。
冷泉悦愣愣地望向窗外，天色逐渐明朗了起来，透过窗帘间隙，依然是一片蔚蓝。
“你想出去看看？”
放下了话筒（？）的阎萝王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
“嗯，毕竟很好奇。”
“那就出去转转吧。”
“哎？可以么？我还以为审完了之后就得马上去投胎了呢。”
“也不是那么紧急的事情，你如果打算出去看看的话就去隔壁房间等着。”阎萝王伸手指了指房间的另一扇门，“我要把你刚刚的自省整理一下，之后就带你出去转转，如何？”
“那真是太感谢了。”
冷泉悦遵照安排走过去打开房门，回过头来笑着谢道。看来卸下担子之后他整个人的心态都轻松了不少。
“能够让每一个灵魂心满意足地前去往生，也是地狱的本职工作呢。”
望着那个看上去整个人都明亮了不少的少年，古明地觉带着同样笑容回道，挥了挥手一副“去吧去吧”的手势。
之后是门扉闭合的声音。
以此为界。
读心妖怪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了下来，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之后，她站起身来将桌上的那叠书面资料简单地收拢在一起，然后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盏烛台。一缕近乎苍白的火焰在觉的掌间安静地燃烧着，她操纵着其点着熄灭的焰芯后很快驱散了掌间的焰火，随即拿起桌上的资料置于烛台之上。
一张张A4的打印纸很快消失在空气中，连半点灰烬或烟气都没有浮现出来。
做完一切的销毁作业之后，古明地觉有些疲倦地坐回椅子上，将全身的重心交付于椅背。
良久，她揉着太阳穴缓缓地开口道，在空无一人的室内里。
“老板，你安排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对，身体已经完全念体化，和你猜测得一样，我刚刚试着打穿了他的胸口，里面完全是‘青’,不过本人似乎一直都没有察觉...如果不是你也教会了我的话，估计刚刚我已经死了。
－－嗯，等会儿我会带着他去逛逛‘海境’。
－－当然，接下来的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丰姬那边应该还搞不清楚状况，依姬那边的话，恐怕只有帕秋莉会有眉目，毕竟除了我之外也就她稍微会点......
－－好的，我会尽可能地拿到详细情报的，毕竟这也是你的一块心病吧，如果真是根源式做的手脚的话，那么之后发生的事情就说得通了。”
－－－－－－－－－－－－－－－－－－－－－境界的分割线－－－－－－－－－－－－－－－－－－－－－
“哎哎？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没影了？”
红魔馆地下，望着突然一片黑的光幕，捧着爆米花看得津津有味的射命丸文等人纷纷表示不爽。
“额，大概是技术故障吧...毕竟月面离幻想乡也太远了......”
七曜的魔女左右调试无果之后只能双手一摊，站在黑幕前，表示只能悻悻作罢。
然后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间隙，她默默地瞟了一眼自己卧室窗沿。一盏时常擦拭的银质魔灯安静地摆放在那里。
苍白的灯焰无声地燃烧着。
那是她敢在幻想乡境内，在妖怪贤者眼皮子底下聚众放小电影的本钱。
......
PS:我看了看书评区...
PS：第三卷后半段是桃子安排的“解”篇，前三卷中的疑点在这一段将会解开百分之九十以上。如果暂时感到疑惑的话就请耐心看下去吧，桃子从来不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
PS：看着周推荐真是伤感......按照以往的惯例就算你们要观望我是不是打算长期更新，这个观望期也过了啊！我都复更快三周了T.T。
(https://www.motanwx.cc/mtk15468/8195777.html)
1秒记住墨坛库：www.motan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motan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