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初来乍到
何等的落地姿势才能在不显狼狈的前提之下，尽可能地表现的自然一点呢？
冷泉悦花了大概两秒钟来思考这个问题。
然后脑中自然浮现而起，并最终予以实行的是从十九世纪英伦某地郊外的滚滚红尘中走来的一位如同清水芙蓉般的名叫－－－迪奥·布兰度的青涩少年偶然间发明的下马车动作。
简直高大上。
冷泉悦完美地凭借这个姿势着地，在完全没有考虑到的动能作用下鞋子摩擦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他整个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往前滑动了起码五六米。那股摩擦产生的波动甚至于还无形地沿着脚底层层递进穿过踝骨攀上腿骨往脊椎上延伸想要摧毁他的脊神经！
开玩笑的。
“艹！发明这种着陆方式的二货全都活该被斩首只剩个头！”牙酸的余韵尚未过去的冷泉悦双手环抱着站在原地狠狠地跺了跺脚骂道。
这是在十余日之前，他在被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的魔法吞到镜的另一面之后，着陆时所发生的故事。
事实上从那近乎永眠的黑暗中解脱出来，在眼中映照出这座未知而陌生的古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注意到了。
于他身侧的方向，不远处，另一个人以同样的方式下落。视野尚不明晰，夹杂着冻雨飘摇的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仓促之间他只能隐隐看清那是一个红发的女人，穿着也比较随意，大概是短袖衬衫跟修身牛仔裤这样且色彩对比强烈的打扮。
在后来便是无暇去观望了。
直到脚步接触大地，冷泉悦在落地的瞬间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然后便一度震惊了－－－－－冷泉悦着陆的地方大概是在某栋大型建筑的顶层平台，平台似乎是用类似于染色的硅化物质地的物质制成的，有着一定的透明度，却又没能光洁到能够像镜子一样映出人影的地步。而那个人，那个女人，姑且算作女人吧，至少对方从朦胧的轮廓上来看的确更像是女性。那个女人，居然以与他不差一分一毫的迪奥·布兰度式姿势着陆！而且与他一样地迎来了在地面上滑的牙酸的后续，现在就跟他如出一辙地抱着膀子在原地作骂骂咧咧跺脚状！
“这尼玛该不会是就是面坑人的镜子吧。”冷泉悦停下无谓的试探，转身往那人影方向靠近。
说是人影也是没办法的事，单纯地以肉眼来看的话那就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在这样相距近十米的距离下，即使是以冷泉悦那强化过的妖怪视力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这由不得他不走近，虽然直觉告诉他这样做的风险很大。
所谓的‘人’不就是这样一种好奇起来不要命的生物么？以人类身份长大的他自然也不能免俗。
近了，更近了。真的就如同镜子一样呢，那个人影与冷泉悦一般地，一步一步靠近着。冷泉悦迈出左脚，人影迈出右脚；冷泉悦迈出右脚，人影迈出左脚；冷泉悦进一步，人影便进一步－－－－－－分毫不差。
“哦，看来真的是镜子,看不清脸可能是因为清晰度不够吧。”
最后站在与人影一步之遥的地方，冷泉悦咧开嘴笑了。
人影也咧开嘴笑了，弧度分毫不差。
冷泉悦举起右手做打招呼状，人影亦以同样举起左手做招呼状。
－－－还要玩？好，我就看你能陪我玩到什么程度。
冷泉悦脸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默不作声地嗤笑道。
他收回手，站在原地，略微活动了下脖子，当然在这一过程中那个绯红的人影以相反的镜面对称姿势照做，分毫不差。
冷泉悦点了点头，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开始默默地哼唱起当年青春少年时，在香霖堂的电脑上看过一次，印象深刻深受震撼且至今记忆犹新的MJ的喜当爹之歌《Billie－Jean》。然后和着节奏旁若无人地跳起了MJ那对新人来说羞耻度极高的舞蹈来。
他就不信对面那货能够熬过这一段舞不漏马脚，就算前面那些高难度动作和节奏感极强的舞步对方都能模仿，甚至于连他几年前练了好一阵子的太空步也学去了，这些都无所谓！因为这段舞蹈里面有一段大杀器！当初冷泉悦练这一段时被偶然路过香霖堂的上白泽慧音发现了，事后可是被抓去心理辅导室训了超久的说。
相信各位看过MJ演唱会上的经典动作的此时都应该懂了。
冷泉悦赌的就是这一段！这一段能够令MJ引发全场影迷昏厥的－－－“手捂裆部之后动作请自行脑补”......学舞敢把这一段学了还被上白泽慧音抓个现行，他当初被藤原妹红打死都纯属活该！
但是冷泉悦输了，输的很彻底，他大大低估了那个人影的下限...待到这露天平台之上出现两个跳MJ的舞跳到gao潮段落的神经病之后，冷泉悦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对手的可怕。对方看来是铁了心要把这个镜子游戏玩下去，而且人格下限低得可怕足以让家里的式那样的正经人汗颜－－－这一点从对方敢跟他以一模一样的频率和幅度地进行“手捂裆部之后动作请自行脑补”这样羞耻度极高的舞蹈动作还轻松跳完整曲－－－－－这样的事实上就能看出来。
而且出乎意料地乐感很强呢。
冷泉悦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是，还是太嫩了。
不成熟。
以为这样就是我的极限了么？天真！太天真了！你那无聊的幻想！就由我来打破吧！
冷泉悦面不改色地在心中凛然道。
因为，我可是......由八意永琳手把手教导过这世间绝学的男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到这里，冷泉悦做出了决定。
他从那浮夸的舞步中停滞了下来，原地立正，端正自我的姿势，再一次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人影依然以百分之百同步的水准完成着这一系列的镜面游戏。极度善于察言观色的冷泉悦甚至能够从对面那如出一辙的平静表情下察觉到对方的嘲笑。
不过在下一刻，人影，不，应该说是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同样一头红发的男人，再一次突破了自己的底线，脚步轻灵动作到位地跳起了不知名的体操，动作之浮夸下限之低耻度之爆表完艹先前的热舞十几条街。
她笨拙地模仿起冷泉悦的动作，却发现自诩节奏感细胞活跃的她根本跟不上那个男孩儿的动作，不管哪个动作她都只能堪堪赶上，甚至于整体节奏她都比他慢上一拍，是脱节的。
镜子游戏的谎言在这样血淋淋的事实面前不攻自破。
是啊，血淋淋的。
冷泉悦的心在滴血啊。
虽然那个该死的女人也跟着他做着同样羞耻度爆表的动作......虽然这样心里还会有所慰藉......但是啊，但是啊，但是他居然自己也做了啊。明明当初被强逼着学会之后暗自发毒誓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绝不会做第二次的，就算没人看见也不会做的，但是在这种时候，在这样一个有人关注的时候，他居然做了啊。
冷泉悦的心在流泪啊。
你当然跟不上这节奏啊，你当然不可能会这套动作啊。
冷泉悦在心中哭喊着。
因为...因为这套让人羞愧得想要自刎以求清白的动作的全称叫做－－－《八意健康操》啊！！！！！！！！！！
......
镜子游戏被终结了。
谎言被拆穿，怀着无端的思念想要蒙骗探求真理者的伪善者被吊上了十字架钉死，真理的光辉得以闪耀于世间，于民众的心中播下理性的种子，最终，这光将驱散愚昧，引领着旧人类走出黑暗时代.......
好了，鬼扯结束。
骗人的女人也没有被钉上十字架，她现在只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冷泉悦面前罢了。实际上说站在那里也有些不切实际。冷泉悦甚至无法确定她是不是真实地存在。
因为她是虚幻的。
只能看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的影子，却无法触及，甚至于连交谈时双方的话语都无法传达到。
在最后的最后，大概是触景生情，亦或者是乏了。
在这个镜子游戏的最后，在停下了八意健康操之后，冷泉悦忽而抬起右手，站在女人的面前，掌中浮现出一股青色的火焰，那焰火缭绕，固而愈发地凝练起来。虚无的女人也做着如出一辙的事情，同样的青色在她手中升起，在她手中凝结成型。
那已经不是哄骗性质的模仿了，而是，更接近于不服输的赌气，最后的抗争，这样的初衷。
最终，冷泉悦的右手中多出了一把冰蓝的匕首,虚影的手中亦然。
冷泉悦的左手往脑后一捧，披散在肩后的深红长发尽数收于一股。然后干净利落地反手挥刀，发丝齐肩尽数而断。
绯红的长发于夜风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于风中逐渐化作以一缕缕青火，辗转回到他手心。他低头看了看，仿佛是有些留恋，那缕缕的青转瞬便由掌心融入了他的身体里。
由虚无逐渐变得清晰的女人散去了手中的匕首，她仅仅是做到那一步而已。
[算你小子狠，割发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长发对于女生来说可是很宝贵的。]
透过对方的口型冷泉悦辨识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他无所谓地微笑起来。
“那么作为输家的惩罚，稍微解释一下这里是哪里怎么样？当然如果能够自我介绍一下就更好了。”
他相信对方也能通过他的口型来了解到讯息，这样的传达方式已经是目前最理想的了。
[这里是世界之间的夹缝，独立于你原本世界之外，却又无法达到另一边世界的中间地带。]
“就像是两条主动脉之间的毛细血管一样？”
[非常形象的理解，和聪明人说话总是比跟呆子聊天要来得轻松方便。不过我想补充的是这样的地方不止这一处，就像毛细血管不止一根一样。而这里这根更偏向于你的世界，我现在所处的维度已经尽可能地接近你的极限了，但是却还是连交谈这样的直接接触都做不到。]
“那么你又是谁呢？你过来找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妖怪又是所为何事呢？”
[偶然被根源拜托的打工项目罢了，就像是赚外快一样。不过说来也是，除了我和那个老头子之外，我们那边也没谁有这样跨界干涉的能力了。]
“虽然依旧一头雾水，不过我就暂且将你视为‘善意的来访者’观察吧，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名叫言峰绮礼，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冷泉悦单手扣胸微微颔首道，诚意十足。
[嗯，你可以叫我“伤痛之赤”,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记住以后一定得叫这个称呼哦。]
女人撩起那如同燃烧般赤红的长发，面露微笑，人如其名地这个称呼与她的外表意外地适合。
但是－－－－－－－－
“......”
[.......]
“去你丫的啊！那个外号一听就知道是另外一个人的G点吧！死亡Flag预感超级强烈啊！才刚见面你就想坑我吗！？”
[你丫的才是满口跑火车吧！你是哪里来的圣堂教会的神父么！还是说你有手刃亲爹或者从背后捅导师的后腰的潜在爱好吗！？]
跨越维度的骂战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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