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别跟疯子开玩笑,开什么玩笑!
疯子也分两种，一种是精神病，另一种是神经病。
前者很可怕，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在你身上戳个窟窿。
后者更可怕，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在你身上戳个窟窿并且戳完窟窿之后会干什么。
这是式头一次看见冷泉悦放开手脚揍人，之前的种种冲突里他表现得与其说是一线角色倒不如说是看客。
冷泉悦从来没有在幻想乡的地界上动过手，这让很多人以为他自持本事低微上不了台面而选择处处避其锋芒低调做人。
虚妄虚妄虚妄，缠绕在他身上的尽皆是假象。不管是温和的秉性也好还是透着傻气经常被人捉弄的处事方针也罢。如果真的是能够被他纳入心底且他愿意让她看到的人的话，就和切身理解了解通解到这样的事实－－－－且不寒而栗。
上白泽慧音或许是为数不多地能够走进这个少年内心的人，可是显而易见的，冷泉悦绝不会让那个生性平和与世无争的女人看到这样的自己。
或许在他原本的交际圈子里，也只有同为这个世界上最寒冷阴湿的角落里生存过且活了下来的藤原妹红能够理解。
如此看来，藤原妹红对于冷泉悦的了解甚于上白泽慧音这样的不争的事实，便是能够理解的了。
超乎物理极限之后的个体运动并不是拥有常规人类感官的生物能够承受的，所谓人外之物优于人类的地方，恐怕大多便是在个体素质之上体现的了。
百米的距离瞬息便至，相隔一线的另一条街道上接连不断的爆炸与流光，正体不明之物以稍稍领先于其的速度先一步达到十字路口。地面的震动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停滞过，四面八方不断地有高楼或倾倒或垂直毁于一旦，烟尘掩盖不了这一切。式在冷泉悦落地时就透过震波辨识出来了，相隔的另一条街上群聚奔腾的根本就不是只有一个魔神这样简单，而是更为繁杂的，数量众多且大小种类不一的生物群。
那个是，所罗门魔神各自麾下所统领的恶魔军团，这或许只是那位位列71位的大公所统领的走卒的冰山一角，但是即使如此，此时此刻的它们也充斥了这个街区的每一条街道，并于其中集团奔腾。
但这并不是所谓的军团应有的姿态，所谓军团与集落最大的区别便在于统一性与纪律性。如此繁杂不堪毫无一丝规矩可言的集团奔腾即使是在冲锋号角之下也是不应出现不可出现的。
除非，它们此刻并不是为了迎击这个正体不明的妖怪而进行的集团冲锋，而是在溃逃。
如同被猎人驱赶的惊慌失措的兽群一般溃逃，横冲直撞。
在这样的结论浮现于脑海中时，一道贯通大地与夜幕，冲散云层的青辉色洪流于那边的街道绽放开来。而所导致的后果则是先前的一系列爆破的数十倍数百倍，不断放射的能量洪流如同一条鞭子一样不断抽打着惊慌失措的兽群，驱赶着它们往猎人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仓皇逃去－－－这样的陷阱往往都架设在大峡谷的谷口，猎人们会事先挖好坑插好削尖的树桩，或是干脆就拉好挣脱不了的弥天大网。
但是这里并没有峡谷，所以两侧高耸的建筑群便替代了，而街道地面便是谷底，那一道道激射的青辉便是猎人们不断投下的巨石或是长枪。
峡谷也有了，那么陷阱肯定也是备好了的吧。
观望着这一切的式相信这个少年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以子弹般迅疾的速度奔弛至十字路口的冷泉悦，停下脚步。
说是停的话或许不太贴切，因为他让自己停滞下来的方式实在太过于粗暴。他一脚踏进材质不明的街道路面里，以此为中心无数的龟裂和碎片，放射性的蛛网一般地蔓延开去。与此同时一道厚度不明的青幕于瞬间将军团奔腾而至的那条街道口遮蔽了起来。下至路面上至两侧房顶形成了一道宽二十余米高四十余米的“门”。
不，与其说是门，倒不如说是幕墙。
那就像是流量算不上大的河流流至宽博的悬崖边，下落之后形成的一道薄如蝉羽的水墙一样。可惜的是那浮动摇曳的青色幕墙刺客已经近乎苍白，地面的不断震动带起的波纹起伏也传递到了它的身上。就像是魔术师的斗篷一样,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变出什么来。
但是眼下会变出什么来还是肯定了的。
沉寂只是短暂的，瞬息之后难以计数的恶魔走卒奔弛着穿越幕帘透幕而出，它们的体态不一，或形如走兽飞鸟，或似人又非人。狰狞的如阿鼻地狱中爬出现世的恶鬼猛兽，婀娜的又似那篇篇晦涩文献中记载的蚀人心智诱圣者堕落的魅魔。
但是这一切，与此间都不重要的。
冷泉悦站在街心，无视从他两旁奔弛而过的军团，这洪流的规模已经远远超出了年前人里血夜时的妖兽数量数百倍不止。很难想象这仅仅是72尊魔神之一麾下的走卒，若是目睹此景，老人们甚至于会回想起千余年前属于人外种的黄金时代，即使是那时百鬼夜行的妖魔们也没有跟魔界在人口军力或是繁荣上一较高低的打算，那时的魔界便也是这样，由恶魔堕天使魔人等等诸如此类的魔界住民组成的联军足以在现世与当时世界上最强的两大人类帝国－－大食与大唐正面开战。
但那是毫无意义的，魔界住民的生存并不需要从人类身上获得什么，况且他们的故乡已经是足够高魔的栖息地，相比之下，现世与现世的物种便无足轻重地如鸡肋一般。
就像人类是现世的主人一样，魔界住民们也是魔界的主人。
并不是伴生生物，也不是在野生物，而是货真价实的执政主流。
“你只是个生错了时代的可怜人。”
“即使依旧是在现世，但若是能够再往前活在乱世的话，你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果然，还是会很不甘心吧。”
魔界神曾经的耳语无由地浮现于心底。
是的。
他承认了。
这样的事情，他衷心地为之感到快乐，压抑都一扫而空，连鲜血和细胞都在躁动着。
式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四方已经成为真实的阿鼻地狱。
冷泉悦的作为并不是无的放矢，透过那一道青幕之后，异变已经在恶魔的军团中展开了。
一只手沾染上流质般青后，人形的恶魔如同失控一般，毫无防备地任凭自己的手指插进眼眶里抠出眼珠，漆黑的血与莹质的体液甚至于大脑白质裹挟着青淌过四肢百骸，所到之处尽皆化作近乎苍白的青色的，如同浸透如墨水中的宣纸一样，很快他们便被侵染彻底吞没－－－－这只是其中的个例，不少体型更小的类似于劣魔一样的恶魔生物在穿过那层青幕之后便周身染上青色，转瞬间它们便尖啸着扑向自己的同胞将其按倒在地,锋利的指尖如同手术刀般粗鲁地划开受害者的肚皮掏出诸如心肺肠道这样的内脏。同样的青辉侵入受害者体内并很快完成同化，瞬息之后，原先的受害者已经全身恢复一新转身投入加害者的工作里了。
这样的事情不断地在恶魔群落中发生，如果说先前它们只是被人驱赶而惊惶逃窜的话，那么此时便是如同瘟疫一样地自相残杀。每分每秒都有恶魔被侵蚀转而投入新的杀戮之中，每时每刻都有恶魔的残肢被吞没入泛着青辉的“水面”，然后在下一刻毫发无损地破水而出将屠刀挥向尚未同化的同胞。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快到令人发指，那最初的缕缕青辉就像病毒一样侵入了恶魔的种群，在积累了足够的基数之后便是如同癌变的细胞一样脱缰野马般地不断扩散。甚至于根本无需浸透全身，只需要一点点，一只手臂，便能让它毫不迟疑地将手指刺入自己的眼眶直至大脑，亦或者是撕破自己脖颈之上的大动脉将漆黑的血浸透全身。
很快，举目所望之处就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大型恶魔还伫立着了，他们那十余米到二十余米高不等的魁梧身躯上吊着数之不尽的如同跗骨之蛆的小劣魔，数量众多的带翅的恶魔也不断围绕着它们巨大身躯飞舞，找寻时机往弱点罩门释放攻击。
局面总是会被打破的，当某一个大型恶魔的一只手臂彻底被侵蚀之后，化作青色的手臂也亦“不负众望”地反手一拳打爆了自己的头颅,碎裂头颅被地面上的小恶魔们捧起，如同虔诚的信徒朝圣一般将其沉入青色的水底。无首的大型恶魔那魁梧的身躯在失去了头颅之后也应势倒下，被无数的同胞拉入水底之后，很快，一个完好无损的“它”便咆哮着破水而出，呼啸着挥舞着手中的金属链锤往另一个尚在反抗的的大型同胞头上招呼过去.......
用不了多久，最后的反抗就会土崩瓦解。
冷泉悦索性不去管那一方了,两仪式把这一切都看清楚了，那么他也就把这一切看清楚了。
手下全部倒戈之后的将领，无疑是悲哀的生物。
冷泉悦转身去，青幕转瞬间化作无数的粒子扩散入这一带的空气里。式之前看到的大量地存在于空气之中的青，几乎都是以这种场景渗透出去的。她能做到的事情，身为正主的冷泉自然也做的到。
即使眼睛看不了，光是凭借如此密度的青存在，他也能摸清这一片地带里的一草一木了。
更何况还是一尊被废了大半的魔神分身。
是的，废了大半。
如果说上一次的魔神但他林还是个分身中少有的具有智慧的角色的话，那么故意以博丽灵梦的母亲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的行为无疑是件极为愚蠢的事。
换做别的少年人或许还会感到惊喜或是怀旧而一度动摇，但是对于冷泉悦这样一个视往事如阴霾，如同守墓者般的角色来说，这样的行为无疑便跟掘墓一般了。
那次交锋的直接结果是这善于变幻的魔神分身被摧毁了大脑，化作一个主动技能变被动，依靠本能活动的怪物。
而真正的怪物所付出的的代价则是一只花了些许时间便修复的手臂。
“这一次，可不会再让你这恶心的玩意儿逃走了。”
冷泉悦的声音尚未落下的时候，他的身影于原处分离崩析。下一刻，却又突然于那魔神面前显型。
早在海境之时，古明地觉便测试出他的身体已经被人给做了手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根源的手笔。
这一切并不是他应该知道的，而在来到这里之后无意间察觉到的事实。
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跟那挥散在空气中的青无异了。
头发割断了会化作青辉来，流出来的血最终也一样。手臂断了很快便能修复，甚至于眼睛就算弄瞎了也无所谓。
“反正，在搞清楚之前先充分利用它的便利吧。”
他已经无所谓了。
对这个该死的一片黑的世界，还有命运。
全都去死吧。
他一把握住“但他林”的侧脸，身躯正被数双从“水底”深处的如同索命的手纠缠的魔神分身显然没有意识到他这雷厉风行的接近以及行动。
“这样就好了，托你的福这家伙这张脸可不是我认识的，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把他碎尸万段了，式啊。”
“......”
没有等到少女的回音，他一把将魔神的头颅砸向街道一侧的墙面，力道之大致使撞击点凹陷了进去，龟裂之余，墙面碎片溅起落在少年的脸上。
“啧，看来硬度和粗糙程度还不够。”
话音未落，无数的青辉于空气中现形覆盖在墙面上，不断地渗透崩析建筑物并同时重组，以比过去坚硬数倍的材质填充进瞬息的空隙中，无数细小如蛇鳞的倒刺浮现于新的墙面上。
年轻妖怪的手形如利爪虎钳一般抠入魔神的颅骨之中，早已顺势侵入的青由上至下地透过颅骨脊椎侵蚀入骨髓，这具分身已经废掉不会再有半点反抗。
“下次还能见面的话给我记住，你就算是变成八云紫都与我没半毛钱关系，但是如果你真的还敢拿那两个女人的样子刺激我的话，就算本体是神我都会照样杀给你看！”
再一次地，冷泉悦握着魔神的头颅将其重重地砸在已经准备好的砧板上，无视那四溅的血液，他将它按在剃刀般的墙上放肆地奔跑了起来。
碎肉跟细小的颅骨碎片四散飞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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