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谈笑风生坑出血
冷泉悦原本是出于礼节性地想要上前一步握手的，但是听见这个名字立马就“蹭”地一下把手缩了回去。
式还没有反应过来，房间里的还站着的两人（她也是飘着）就双双大咧咧地往后退了一步。
“式，你代替我去跟这位天使小姐握手打个招呼好不好？”
冷泉悦侧目微笑，面色平淡波澜不惊。
“......”
“......”
“不要，打死都不要！你绝对是在坑我。”式微鼓起脸颊，随即气呼呼地反驳道，“上次你在家里练习这种“外接”模式的时候也是一副这样的表情在喊“回来吧！Shiki！”，你就知道在这些奇奇怪怪细枝末节的地方欺负我，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是PM梗么！要知道我好歹是为了跟上潮流而有专门恶补过的，1996年第一款PM·赤已经上市了！”
“啧..”某人转过头去。
“你刚刚啧了吧！你刚刚绝对啧了吧！”式开始戳某人后脑勺。
“那个，我说，这一次你又是怎么发现“有问题”的呢？”退了一步靠在墙边的某个女人一脸憋笑的模样掩嘴询问。
“我在有次把委托的物品整理到他房间时，偶然在他床底下发现了...”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A书吗？绝对A书吧！青春期的男孩子就算再怎么可爱，床底上不藏A书还能藏什么！？快快快告诉我是什么类型的什么类型的？绝对是大胸细腰长腿的御姐吧就对是这样对吧对吧对吧！”
“你这女人脑子保险丝烧了么？突然给我在这暴走什么！大敌当前注意素质！素质！”面对突然嗖地一下蹭过来且瞬间痴女化的苍崎青子饶是冷泉悦秉性再好也忍不住发飙！“而且最开始明明是疑问句后面直接变成了肯定句你这跟彪马一样大脑运转回路究竟是怎么设计的！跟你那美国车汽缸一样魔术回路是一个牌子的么！？”
“不，实际上是以前他从香霖堂淘来的漫画书，虽然不怎么看得懂，但是空闲时我还是有翻翻的，毕竟...算了没什么。”式手指挠了挠耳发，微微歪着头，在这个即将呛火开干的关头给二人浇了盆冰水下来，“那个天使的名字我听着耳熟，虽然一时想不起来，但是你们刚刚后退又叫我去握手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不够意思吧。”苍崎青子收起痴女相转而笑得一脸暧mei地单手拍的冷泉悦肩膀啪啪啪地响，那模样像极了个老嫖...咳咳，她随即又挪了过来趴在冷泉悦耳边细声细语地念道，“你现在还觉得她是个傻乎乎的中二妮子么？人家小姑娘跟你同住一个屋檐下为了跟你有点共同语言或者说是跟上你的思维，连这种奇奇怪怪的方式都有去尝试哦，别告诉我你这双比白头鹰还白头鹰的眼睛没看出来。”
冷泉悦侧眼盯着苍崎青子的脸不语。
“嘛，不管你是怎么想。反正如果姑奶奶我遇见这样一个努力又笨拙的可爱小鬼，心里多少都会柔软起来吧。”苍崎青子对他冷淡的目光无动于衷，她随即简单地补上一句作为总结，末了还不忘咧嘴笑笑，微微露出一侧的虎牙。
“我有长眼睛。”冷泉悦沉默了片刻后回道，不过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撒谎这种事，你就不会觉得恶心么？”
“哦呀呀，终于进入全力全开模式了么？”窃笑着不予回应，苍崎青子无视了冷泉悦的尖刻言论回到原处，“不管是怪物也好人也罢，撒谎不都是与生俱来的权利么？”
冷泉悦同样无视了她的反讽，转而回过神来不再去理会她，把注意力放在已经被晾在一边好一会儿的天使身上。
浑身上下散播着虚妄又似肉眼可见的梦幻粒子的美丽少女,有着宛若彩虹一般的流泻长发，头上有个几何图案的光轮旋转。琥珀色的眼瞳中却又似乎隐含着有若实质的恶意。
“这个苍崎刚刚说了什么？”式在他背后悄声问道，刚刚二人的交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听上去总是模糊不清。
“她最近酒喝多了来了例假痛经，问我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根治，或者压一下也好。”冷泉悦边往天使那边走边轻描淡写地回道，眼皮子也不眨一下。他说话的声音没怎么压低，墙角传来吧唧吧唧的指骨磨合声，冷泉悦头也没回地简短往那边竖了根中指，随即走到天使面前伸出右手作握手状虚浮。
“吉良吉影小姐对吧？”
“吉普莉尔，先前的玩笑刚刚好，所以也就到此为止了。”
“哦，刚刚我也跟你开了个玩笑，现在想想也该到此为止，我叫冷泉...”
“无妨，我比较喜欢您刚刚那个名字，情绪也莫名地高昂起来了呢，所以也就不要让我扫兴好么？”
“啊，那可真是凑巧，我也觉得你刚刚那个名字比现在应景地多了去了，所以麻烦你现在放开我的手好么(╯‵□′)╯︵┻━┻！？”这句话前半句语气还算靠谱后半句冷泉悦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哎嘿嘿嘿，您在说什么啊？握手的基本原则不就是要带有最大的诚意然后摸个......”
“够了，虽然是头一回见面但是我可要告你骚扰了再这么下去！快放开我呜呜呜呜呜......”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被一个有着吉良吉影这样疑似外号的女人抓着爪子摸来摸去揩油真的好可怕！
冷泉悦快哭了。
他把求助的视线往墙角一抛，然后看见一个一副怀了孕想吐脸色的苍崎青子卧倒在地毯上装死，她嘴唇微动。冷泉悦读出来的结果是－－－－－－
【啊，我只不过是一个酒量拼不过你喝多了来例假还会痛经的没用女人，派不上用场真是对不起所以小子你自求多福走好不送~】
前半句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后半句直接就是在幸灾乐祸了啊混蛋！
“啊，抱歉，刚刚太兴奋了所以有些把持不住，吶，您应该能够理解吧，我看您手相就是那种宽厚大度的人呢。”
刚刚抓着冷泉悦手把他摸摸捏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天使小姐把手一松，随即双手合掌于脸侧微笑道。
“不不不我这个人心眼儿很小的，性格又怪又没有朋友，还有着“谁叫谁死冷泉菌”这样奇怪的外号。”冷泉悦连连摇头矢口否认，“超小心眼儿的，所以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
“我已经准备好福尔马林了。”
“这可不是正事啊天使姐姐！”
“玩笑而已。”
“谢谢款待。”
二人同时面色一正，甭管前一刻神色有多浮夸。
“少年，你想真正地活着么？”刚刚明明死在一边了的苍崎青子发来电波。
“就算哪天电脑上出现这个logo我也是绝对不会点的！”
“切，无聊。”
“有话直说。”
“我突然发现小姑娘果然是我们这群人里最后的良心。”
“......”
冷泉悦觉得还是不要管这位貌若二八芳龄（16）的年轻婶婶的好。他脑子已经快爆了。
“所以说，吉普莉尔小姐，你此般前来的目的就是回收擅离职守的下属么？”
冷泉悦指了指窗外，这回他是看清了，那两尊活宝是被同一条绳子捆着吊在那横梁上的，只不过一个是随便捆了捆而另一个名叫阿加雷斯的三头筋肉兄贵是被龟甲缚.....三张脸上还被蒙了眼睛塞了口塞。
看到这冷泉悦想了想，绝对自己还是对这位天使正经点好了，玩脱了估计就没得救了。
“大致上是这样没错，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又稍微地对你们的事情有了点兴趣。”天使笑眯眯地说道。
冷泉悦心想糟糕，这些奇葩货色的‘有点兴趣’可就不止是有点兴趣那样简单了。
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刚刚抓着他爪子死不放还发出那样笑声的奇怪女人。
麻麻，为什么丢下我一人活在这个充满了痴女的世界上？
冷泉悦泪目扶额。
“不过说起来呢，果然还是得带你去趟禁城呢。”
“嗯？”听闻天使的出声冷泉悦很快反应过来她口中所指。
“如果不这样的话，那个丫头恐怕也不会愿意就此罢手呢。”
那个丫头，再明显不过了，是说的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
冷泉悦的火气也有些上来了这些天，他虽然不惧麻烦跟挑战，但是被卷入莫名其妙的事件这么久却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女子在自顾自地自high！
超讨厌的。
“嘛，说起来执念太深的小女孩也真是可怕呢，为了还原那一刻的情景居然连这种压抑的天色都一层不变。对魔界没多大归属感就算了，身为魔界的公主却跑到现世的乡下角落跟一群被时代淘汰的货色打打闹闹虚度年华，神绮太太的教育方针果然还是失败呢，真是为她老人家感到悲哀。”
“......”虽然觉得人家自己圈子里的事情，一个外人如他冷泉悦自然不好插口，这种时候听着就是了，但是莫名地却又有躺枪了的感觉呢。“嘛，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嘛－－－－只要长得可爱又漂亮，再怎么任性都是可以无条件原谅的不是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会犯恶心呢。
“不~可~以~哟~”天使小姐一字一顿用古怪的语气依旧笑眯眯地否决道，“我跟那丫头的地位相差无几，却是老早地便负起自己身为一族王女责任与义务了不是么？如果仅仅是因为可爱漂亮就不管怎么任性都能被原谅的话，那么请问－－－－漂亮又可爱的吉普莉尔很中意你的手，把它切下来送给我好不好呢信女？”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窗外吹来的夜风裹挟着寒意拂过。
片刻僵持，两道视线,前者含笑，后者凝望。
“果然还是不行吧。”天使撩了撩发丝，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一片静默。
“是的。”后者点头。
“虽然不排除过往之间的小矛盾作祟，但是说到底对于那位娇惯的公主我还是没多大的好感的说，难得还是能入眼的魔人一族而不是什么低等杂碎。说到底啊，当初那三个家伙里果然也就只有梦子小姐跟他才算是名至实归呢。”
冷泉悦显然是一个不错的听众，至少这只自称吉吉的天使，地狱七君之一的嫡女发言时很多东西他听了都没怎么发作。
“啊，抱歉抱歉，因为触景生情就多唠叨了一两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天使回过神来语气轻飘飘地自艾道，“毕竟是魔界流泪的日子。”
“流泪？”
“嗯，流泪，刚刚来的时候还没怎么注意，不过稍微留意了一下就发现了。”天使飘动移身到窗前，往那遍布着云层的漆黑夜空望去。
冷泉悦顺着她的视线，却一如既往地在尽头的黑暗里一无所获。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不知为何口吻中带上了感慨的心绪，天使缓缓开口，“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一千两百年？还是一千三百年来着？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低等物种，跑来魔界的都城耀武扬威，如果不是那天我家主人故意发难的话，神绮大人又怎么可能答应跟那帮子妖怪们结成同盟作为它们之后进攻月面的后盾。”
“......”
“不过杂碎就是杂碎，辉煌也不过区区数百年，散沙一般的统治也注定了它们宁可去月面进行内耗打一场永远不可能赢的战争排除异己，也没胆子跟这小小岛国之上的人类一较高下，现在龟缩在角落里醉生梦死倒也是业报吧。”
...这位小姐，意外地是个血性而言词辛辣的人呢。
冷泉悦暗自想到。
“说起来京都那只狐狸是不是跟你认识啊？我都闻到她的味儿了。”天使转过头来凑近冷泉悦嗅嗅。
“京都的狐狸？你如果说的是一只金毛的九尾狐狸的话我倒是认识。”
“毛色不对，算了没准儿是换了风格呢，我说，你认识的那只狐狸是只大妖怪么？”
冷泉悦摇了摇头。
八云蓝有多少本事他大致上还是有了解的，虽然是位精明能干的实践家，但是究其根底却还不至于到大妖怪的程度。
这不是废话么？同样是大妖怪的话谁还给谁打工啊一开始－－－－后来培养的感情不算。
“算了，那就是我弄错了。”吉普莉尔似乎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京都那只狐狸恐怕是妖魔里面最后一个有点统治头脑的角色了，能够率众隐于一国之都成为实质上的掌权者，家母也对她评价很高，说如果是她的话恐怕真的能够让妖魔们在这现世的岛国之上繁衍生息下去。不过倒头来也真是遗憾，听闻神绮太太说现世就只剩下幻想乡这一方水土供妖魔繁衍了，想来那京都的狐狸也是被淘汰出局或是死于他人之手了吧。”
“虽然能够听见些旧账感觉很高兴，但是目前我觉得我们又扯偏题了。”作为一介妖魔冷泉悦自然是对这些旧闻很感兴趣，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位人类小姐就似乎已经闲不住了呢。
墙角的苍崎青子已经换了20种以上的装死姿势了，而两仪式也在不停地戳他后心。
[喂喂，式，我身上真的有股狐骚味儿么？你帮我闻闻。]
[没有，安心吧。]
[哦，那就好。]
说起来那次在有顶天上遇见伊吹萃香时，那个矮冬瓜也说在他身上闻到了几股老熟人的味道。
莫名其妙。
“那么我们就不要再耽搁了吧，小公主的梦也该是时候醒了。”窗边的天使合掌一拍。
下一刻，冷泉悦意想不到的事情便发生了。
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似乎永不止境的夜幕与云层在这一刻尽皆消失，光线明朗转瞬间明朗了起来，冷泉悦站在窗边望向天空。
白昼。
天空开始放晴，微朦的太阳雨弥散在空气中。视野转瞬间开阔了起来，碧蓝的苍穹中略微透着些许紫色，并非是积雨云而是白云罗列浮动于天际，深厚的云层如同漩涡，从中探出一只巨大的头颅。
不，那应该是生物。
一只浮游于天际，半身藏于云层半身探出云外，保持着游动之姿的庞然大物。
冷泉悦丝毫不怀疑,那只不知为何翱翔于天际唇间或是气孔还在喷云吐雾的巨鲸要是掉下来的话,这座庞大的城市估计也得被砸毁一半。
“哎呀呀，连利维坦这种吉祥物都被具现出来了，真是拿着魔界圣典就什么都敢搞啊爱丽丝，明明只是个第三名吊车尾。”
“啥第三名？”冷泉悦歪头不解。
“啊，我以前跟那丫头是同一所学院同一届毕业的，顺带一提我是第二。”
“第三名不也是也很棒的成绩了么？为什么还要说是吊车尾？”冷泉悦反问道。
“因为那一届就只有三个人活着毕业啊。”
“......”
“嘛，忘了告诉你了，魔界的风情比较奔放剽悍，我们修魔法的学校也是其中最好的了，不过那该死的学校有个亘古不变的规矩就是－－－－－－即使是修满课程合格的学生也不会给你发毕业证而是发结业证，如果想获得它的“毕业生”这项殊荣的话，就必须在结业之后提交‘毕业考试’的申请－－－－不过你应该能懂的吧，已经受过那样高度的教育了，即使是拿着结业证也可以保证前途无量不是么？这样的话谁还会拿自己的命去跟同届的佼佼者们自相残杀不是么？”
真是民风剽悍的地方.......
冷泉悦的额角不禁冒汗。
“看样子你就是其中之一。”他顿了顿恭维道。
“我妈妈教我从小就要做最好的。”天使笑了笑回道。
“信女，我想起来了。”
在这话题眼看就要进行不下去了关头，身后的式却是恍然大悟一般地悄声唤他出声。
“怎么了？”
“我想起来她刚刚说的‘魔界流泪的日子’是怎么回事了。”
“哈？”
“时间有限我简单地跟你提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你出去之后照我说的方向走还可能看见我的‘塑像’，这里的原住民们不是都被具现出来定格了么？”
“你当时怎么会在这？”冷泉悦讶异。
“我之前不是说过么？我曾经作为使团的一员来过魔界，当时就是妖魔们为了寻求魔界的援手一起进攻月面,所以如果这真是定格的那一刻的话你出去之后肯定能找到我。”
“好吧我试试，不过那个魔界流泪的日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本神绮对妖魔的提议是没什么兴趣的，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都不为所动，那会儿真是妖魔鼎盛的时期，过度自信的它们恐怕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神绮已经算是好脾气了没跟他们动粗，谈判也陷入了僵局,眼看就要草草而散的时候，魔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神绮手下的三个....你就理解成当时魔界魔人一族最顶级的战力吧，他们不知为何发生内讧，结果是两死一重伤，活下来的那个似乎是神绮的女仆，死的那两个里一个是神绮的女儿而另一个则不清楚，我现在只记得这些了。”
高位魔人.....
冷泉悦回想起之前在爱丽丝洋馆神绮说的那一席话，还有那张照片。
是那三个家伙。
“等等，然后元气大伤的魔人一族就代表魔界答应给妖怪们援助了？”脑中灵光一闪，冷泉悦突然注意到了一些东西，随即他立马反问道。
“应该是的。”两仪式点头。
“之后也就顺理成章地攻上了月面？”
“大概又筹备百余年的样子，毕竟地面的妖怪当时还没有彻底统和。”
“然后就被顺理成章地给打爆了？”
“是的，死了一地......”
“......”
“怎么突然没声了？”冷泉悦的沉默让式疑惑道。
“式。”
“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有人在故意给妖怪贤者们使绊子啊？”
冷泉悦沉思片刻后有些古怪地自言自语道。
吉普莉尔嫣笑盈盈地望着这个年轻的妖怪不语。
不知何时爬到沙发上去了的苍崎青子翻身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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