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我闻到了完卷的味道 一
有得，必失；有失，却不一定必得。
患得患失，乃是人之常情。
怕的，只不过是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好在他从未忘记，也再清楚不过。
只是那个答案，恐怕要留到九泉之下，才能偿愿了。
......
“这么说起来，您从来没给自己过过生日对么？”
“是的，因为觉得没什么必要。”
“知道您生日的人呢？”
“也没几个。”
事实上是只用得着三根指头便能数得过来的呢。
原先的八云紫与八云蓝，最近再添了一个两仪式。
只不过前者是懵懂之时谈起流露出去的失言，后者却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看似无心之举。
近十年时间，长也不长，短亦不短，要改变一个人却是足够了。
这样的改变，即使是身为妖魔之后，也亦留存下了痕迹。
行走在风和日丽之下的魔界禁城之中，冷泉悦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浮于身侧的天使亦步亦趋间闲谈着。
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情而已。
禁城的风景,怎么说呢？虽然之前在黑夜里已经由外围眺望了过无数次了，但是轮到脚踏实地地涉足于此的时候，尽管依旧是或壮阔宏伟或设计精细有质，但却也基本上没能跳开冷泉悦的意料之中呢。
大概就是现世的大型次时代MMORPG游戏之中的主城那种规格吧。
依旧泛着些许紫韵的阳光下，道旁的一排排形似梧桐的树木叶子闪耀着赤金色的光辉，枝繁叶茂的林间投下片片剪影与阴霾。冷泉悦移步行走于其间。
再走几步的话便是一座相当悠长，跨度达到数百米的拱桥，形似某种玉石的材料铺就的桥面泛着象牙白，每隔几步桥面两旁便是一座座插花的雕像。
都不知道那究竟是花盆还是雕像来了。
冷泉悦一脚踏上桥面，意料之外地察觉到了流质的触感。
他低头往地面看去，入目的是如同附着着一层流体的桥面。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落地都便是一处涟漪，波纹泛起荡漾开去。
那些原本以难以名状的规律勾勒在桥身上的符文也如活过来一般，形似水银般地在缝隙沟槽之中奔流不息。
冷泉悦站在那长得不像样的桥上一侧往下看了一眼，入目的不是江流亦不是小桥流水，而是接天而下，形似瀑布的水幕。一层层水帘密不透风地沿着建筑边沿流下，滑入茫茫云海之中。
“搞了半天这座城根本就不是建在地面上啊。”
冷泉悦抬头又看了眼上方云层中的鲸鱼肚皮...
“魔界的首都的确是建立在天然的浮空大陆块上的，本身便是在云层之间的缘故，所以经常能够看见利维坦在附近空中游荡。”引路的天使适时地补充道，“顺带一提正下方是大洋，所以湿度和季风都相当地适宜哦。”
“但是这里是魔界圣典捣鼓出来的，位于世界夹缝中的假货吧。”
“是的，所以这里的下方不出意外是虚空，要是贸然掉下去的话被卷进奇奇怪怪的世界也是有可能的哦，您要试试么？”
“那还真是敬谢不敏。”冷泉悦礼节性地笑了笑，拒绝了这个听上去就不靠谱的提议。
还是把眼下该处理的事情解决掉的好。
他回过身去继续往桥之彼方建筑群走去。
“说起来呢，桥这种东西，不也是跟十字路口之类的物事一样，经常被应用到象征命运的意象之中么？”
他不说话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说，一路上都如影随行地浮与一侧的吉普莉尔出声道。
“是有这个说法。”冷泉悦边走边回道。
曾经也提起过，比起飞行，冷泉悦更喜欢在闲暇时候步行。但这也得看是什么时候。
并不是所有时候步行都是那样愉快惬意。
比如当初跟那位可爱又性感的旅伴八意永琳携手如游魂般漫步于冥界边界的荒原，又比如曾经那个透着些许酒气醉意的早晨与同样背生双翼的射命丸文行走在兽道回归人里的路上。
看着有人比自己舒服这样的事情真心不爽......
冷泉悦心念微动，决定也做一回浮游党。他轻点足下，身子瞬息间便微微脱离地面，由着吹过廊桥的来自于云间的风，往彼岸飘去。
“哼哼...”
“笑什么？”耳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笑音，冷泉悦有些不解地回过头，看那同样轻飘飘地由着风吹过，嘴角却带着莫名的笑意的天使问道。
“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得到的确是突兀的无法理解的回应。
“什么挺好的？”
他回声问。
“抛下自己的习惯，打破过往的常规。”吉普莉尔意有所指地伸手指代道，“虽然只是很小的事情。”
显然是指他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赶路的事实。
“为什么要特地提出来呢？明明只是再稀松平常的事情。”冷泉悦轻声笑了出来，他摇摇头继续回身赶路。
不过有时候一个人不想在一个话题上继续花费时间，并不代表别人一定会让他如愿。
这只天使微微振翅，转瞬间来到他正前方直面着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泛着莫名的印记。冷泉悦还从中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僵持到底的决意。
“对很多人来说，的确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她轻声开口道。“不过对于您来说却并不是这样。”
“......”冷泉悦沉默了片刻，随即微微侧身绕过她继续前进。
在这样的问题上，他一如既往地敏感。
那个天使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他又怎么会不懂。
“逃避并不是一个好的选项，对于男人女人来说都一样。”
天使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这一次她依旧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不过是脸对着脸，身子却是倒立在了空中，颀长的发却反重力地无风飘动。
这种姿势都还能刻意保持与他无二的速度来等距而匀速地移动。这些天生就长着翅膀的角色真是不好应付。
这只是这样，之前的鸦天狗也是这样。
“只要是长翅膀的生物都是这样神烦么？”
冷泉悦的脸上微微浮现起了一丝不快的神色。
“鸟人们的眼光都很敏锐。”天使对他的脸色不为所谓，单纯地保持着细微而愉快的笑意回声道。
“看上去的确如此。”
兽道上居酒屋那善解人意而总是温和地笑着的夜雀老板娘，妖怪山上那唯恐天下不乱却又慧眼识人一针见血的鸦天狗，还有此刻眼前这个仿佛已经把人看透的让人不悦的天使。
都是些在各种方面识人入微的老成角色呢。
“吉良吉影，这个名字送给您其实蛮合适的，我觉得。”天使又开始用那听上去耳熟却又莫名其妙的倒装句开始念念叨叨起来。
“其实这个名字我是跟您开开玩笑的，您从一开始就知道吧，毕竟您也是看过那个系列的现世漫画且对那个系列兴趣蛮高。”天使接着说道。
“我的主人会给我起这么个外号其实只是出于玩笑性质－－－就我个人来说，我也只不过是比较喜欢玩“BOOM！！”以及有着收集猎物首级这样简单而朴实的爱好而已，再加上名字里面恰好有个‘吉’字的发音...至于那个男人的各种奇怪古怪难以捉摸的爱好癖好跟特质－－－完全完全完全跟我没有的关系哦。”
天使的脸上浮现起嗜虐的笑容，以完全事不关己的如同谈论蝼蚁的话语侃侃而谈着，
“但是呢，出于个人的好奇以及对书籍的爱好，为了搞清楚主人说的这个梗，吉普莉尔我呢可是有好好地去把那本漫画补完的哦－－－－所以呢，对于那个角色的还是蛮了解的。也正是因此，吉吉认为比起自己，少年您更适合这个名字呢。”
“虽然也不是完全的相同，但是相似的地方确是超乎想象地存在着的。”
“生活节制，起居规律，不近烟草，饮酒也几乎仅限于小酌，从不暴饮暴食；生性与世无争，做了惹人注目的事情就会睡不着觉－－－比如学舍时代追求老师失败；性格仔细而重视细节，待人彬彬有礼，厌恶虚伪的人际交际却也能够轻松胜任并游戏于其中；出色的头脑，高智，拥有远远超过平均的个人能力，却从不暴露给任何人，仅仅是限制着自己的发挥－－－－这一点不管是您成为妖怪前还是成为妖怪之后都是如此，您应该没有在幻想乡的地皮上放手打过架吧？稍微试着比较一下，自己现在应该是个什么水准？”
你问我我问谁啊？
他翻了翻白眼心里暗自不屑道。
不过这样细微的抵触却无碍乎天使的言论继续。
“这样克己地活着或许也并不算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抛开那些恶趣味的爱好之外，您跟那个叫吉良吉影的男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即使有着上述的那些因子存在，那个男人也依然期望着如同植物一般地活着，享受着身为‘普通人’的人生，当然他也的确是这样尝试着做着的。而您呢？”
天使话锋一转。
“您的话，如果是您的话，恐怕是连后事都老早就安排好了吧。这样的你，其实心底里连‘活着’或是‘死去’都无所谓的对吧？如果说那个名为吉良吉影的男人期望着的是如同植物一般的生活的话，那么您的话，恐怕就是更加深重的如同无机物一般的对吧？”
“您是一位没有‘敬畏’之心的人，这种东西原本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地钉进了每一个生物脊髓与大脑深层之中，只等到恰当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而已－－－－不曾敬畏‘生命’，亦不会敬畏‘死亡’，这才是您生来便缺失的东西，当目的高过了一切之后，不管是何种因子都不会使之动摇－－－－这样的人，我们通常称之为冥顽不灵，而您应该是其中最无可救药的那一个。”
“所以呢，能够告诉我，您心中所唯一挂念的那份事物，那份足以使得您不再在意自己的生死，如同无机质一般地活着或是死去都无所谓，也无法放下的执念的正体是什么呢？”
“我想，能够使得您如此绝望地活着，那份执念的答案，应该并不存在于现世，甚至于连您也不知道应该存在于哪里，对吧？”
－－否则，您就不会如此这般地痛苦了。
天使浅声低吟着。
“我......”
......
Ps:适当爆肝推剧情，今天还有更，另外我想说的是，平时7、8K甚至W更时总有人闹看不懂或者信心量太大脑子胀，昨天试着压缩了一下章节放了个3K且也没忘了必要信息，3K哦！隔壁结庐人里3K就算是超大的诚意了哦！结果被当成了水章简直痛心！桃某也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伏笔也好提示也好甚至于再直白不过的直叙都是在每一章每一句每一次对话里面，即使是3K也是一样，非要等以后意识到了才来打脸或者恍然大悟么么么哒！这本书本来就不是通叙或者那种记通篇就几句重点其余都可以无视也不妨碍阅读的日常流水账文，适当联系前后文读的话效果肯定比一目十行的来得有效。
Ps2:另外最近的梗可能涉及到了JOJO里面的某个人物，有不明白的请百度‘吉良吉影’这个人。
Ps3：最后虽然晚了几天但是还是壮哉大日耳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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