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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二章


这晚,玄英仍戴了假面去往裴府,只是暗中看着没有露面。

        她不确定裴崇道的真实想法,哪怕相比较而言,夜晚的他更好接近。况且武钦载和李思安一案,也的确是她做的。如果裴崇道想要借机问清这个,那会极大抵消她因为昨夜的默契配合而升起的三五好感。

        不如先看看他有何意图。

        即使对裴崇道白日的反应很满意,在公事面前,私人情感也要让步,何况她自认两人除了查案的交情,也只剩下一晌贪欢的交流。

        互相利用而已,又有谁会当真。

        因此先前他直白问询的时候也让她不解,这都过去多久了,何苦追着旧案不放,不把心思放在对他有敌意的韦家和李家身上,反而要为一个前任同僚去自寻烦恼。

        这不像他以往的作风。

        自己不回答只是因为涉及机密,不能相告,可他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像极了那前几个工具人得知自己根本不爱他们后的样子。

        这世上真有这么重情的男儿吗?

        玄英想了想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爱慕自己的男子,他们有的是贪恋美色,有的是为了男人间不可说的面子问题,也有想借着机会攀附上当权者,更有大多数人打心眼儿里只把自己当成工具,根本看不起。

        恐怕在许多人心里,她区区一个女冠和那些青楼女子也差不多,什么“神都第一女冠”,也就是比花魁好听些罢了。

        不过也无妨,本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她只管效忠圣人,为女皇的江山铲平一切阻碍。

        毕竟有这么个响亮的名声在,可以帮她转移很多注意力,也能掩盖一些小秘密。

        灯下黑,不外如是。

        起码,在认识裴崇道之前,玄英一直是这样觉得的。

        而之所以对裴崇道关注,除了因为确实需要借助他的名声来掩饰自己的身份外,更多还是为了她收在锦盒中的一封封道歉信。

        字句真挚,发自肺腑。

        哪怕是对着自己这个莫须有的情人,他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从没有人因担心她的声誉而道过歉,她也理解裴崇道从不正面回应传闻的原因。有时候过分禁止和解释对于好事者而言都是没用的,人们只会选择自己想听的去听,想看的去看。

        真相?那是比天上月还要难得,却比洛水里的石头还要无用的存在。

        所以,为了平息传闻,裴崇道从来都是放任自流,洛阳城不缺新鲜事,总有数不清的新闻能将他们的绯闻盖下去。而如果没有她背后的添砖加瓦,那也确实会如他所愿。

        他裴崇道,是第一个向她道歉的人。

        也是第一个为她的清誉而担心的人。

        曾也有人四处解释过,可那是为了彰显他自己的清高,不与她这种不自重、不入流、不可登堂入室的“三不”女人来往,觉得女冠配不上他的身份地位。

        “可笑啊,这么些人里,有几个是与我见过的?竟也敢到处编排。”玄英冷笑,这种沽名钓誉之辈,自然有又一坊来收拾。

        况且,其他所有男人都是与“陆玄英”这个名字和身份相交,只有裴崇道认识的是又一坊的“俏罗刹”,一个传闻中可止孩夜啼的可怖存在。

        对于“陆玄英”,他只有拒绝、道谢和赔不是。

        两人甚至都没有正式的见面认识。

        玄英思绪纷飞,眼睛却一点不错地盯着屋内的裴崇道。

        似乎与俏罗刹相识后,他都习惯于在屋内点上一排灯。

        现在也是一样。

        火光间,他正在写公文,面上也是一丝不苟,若非扶着袖子的手中还拈着那颗黑羽珠不断摩挲,连玄英都要被他骗过去了。

        “唉——”裴崇道兀自叹息,搁下笔后望着蜡烛出神。

        这让玄英想起自己每每出场都会故意熄灭烛火,那他现在是盼着自己出现的喽?

        心下还未考虑好,手中已然行动。掌风推出暗器,屋内所有的火苗都一一灭了。

        “是你,你来了啊。”

        “好久不见。”

        屋内传来他惊喜又克制的声音,特意压低的声线让空气都变得粘腻起来,像放多了糖霜的杏子酥,用甜蜜包裹住内里的酸涩,不去咬一口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真实的味道。

        可惜了,玄英今夜并不是来找他共叙前缘的。

        她告诉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确定这颗棋子正一步步按照她的要求落向该走的方位,身在局中而出其不意。

        不为其他,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女皇的利剑,只在暗夜出鞘,而一旦出鞘,必有伤亡。

        裴崇道等了许久也没有见任何动静,只能认定是晚风作怪,害他白高兴了一场。

        也许正是确定了俏罗刹没有来,他反而大胆开了口:“俏俏,其实你没来也好……”

        这个称呼让伏在屋顶的玄英脸上一红,前几次听裴崇道这么唤自己都是在他不清醒的时候,还以为只有醉酒的裴少卿才会暂时放下豪门子弟的面子。

        没想到他清醒时,那道清冷沉稳的声线比醉后更让她心尖儿直颤。

        玄英咬住舌尖,丝丝痛楚让她清醒过来,不再为他胡思乱想。

        “就是你来了,我也不知该和你说什么,昨夜是我孟浪,人也不清醒,但只要你想,我可以负责,”似乎是觉得这话不够诚恳,他随即改口,“不,负责只是一方面,对你,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负责。可你一定不会答应,毕竟你是‘俏罗刹’,你用这个身份与我相交,便是不想再有什么其他纠葛。”

        “那日你没回答我武钦载一案,可想来即使你没参与,多半也是知道内情的,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又一坊都不知道的呢?也许只有除了涉事人也弄不清的东西。”他想说的是自己理不清的内心,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玄英屏气凝神,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心中的计分牌也为他插上一面面属于进球的小旗子。

        “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不愿露面,但也不能确定,只要你不是和之前一样因为受伤就行,那几日与你彻底断联,我本想去咱们约定的地方找你,但你的信先一步来了。你一定伤得很重,不然不会把药膏味儿留在纸上。”

        咱们,这可真是个好词,以前怎么没发现呢?玄英挑眉,不由为他心细如发而惊叹,不愧是能当上大理寺少卿的人。

        “昨夜你来得突然,后来想想你似乎行动有碍,你叫我不喝酒,我没做到,那我也没法要求你不受伤了,”裴崇道叹气,“还是保护好自己,起码会有人担心。”

        也许下次可以叫再邀请他打马球,想不到裴少卿的直球入洞的水平如此之高。玄英自叹弗如,她是没想到私下里的裴少卿和白日里的如此不同,又啰嗦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去逗弄一番,看看当面是不是也能说这一通。

        或许他会涨红一张俊脸,就像每次喝醉了酒的时候,就像……昨夜。

        可玄英刚想笑,就被他接下来的话定住了。

        “……但是,恐怕我见到你还是会想弄清楚武钦载的事儿,弄清李思安到底为什么会死在路上。”他为的不仅是作为前同僚的交情,更是想要寻觅一个真相,还无辜者清白。

        先前为了裴家,他选择收手,不再在明面上调查,可真相还未明晰,就有人因此丧命,他良心难安,这也与他为官的信条不符。

        就像之前所想,即使真有真相大白的那天,他自己,武钦载或是其他相关人士,也未必能等到,他们可能会前赴后继地倒在这条求索的路上。

        只是没想到,阎王的鬼差来得这么快。

        但若是知道结局,再让他选择是否去追查,他也未必会修改自己的答案,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吧。

        裴家,不能因为他而再受一次打击,这也违背了他入朝为官的目的,更有愧他背负多年的心愿。

        提到案子,玄英才刚软化的心肠又筑起高墙,也头一次恨起这人有能耐。看来还是得好好调||教一下,不然如何达到自己掩饰身份的目的,别回头家底都给掀翻了。

        玄英刻意让自己忽略放弃裴崇道并再另择一人的选项,挑人可是个劳累事,即使以往大部分都是由绿绕从旁协助,自己不过是负责点头、摇头而已。

        毕竟,他还是能帮到自己的,而且身材也很有料,不是只知坐家中读书的穷秀才或者天天吃喝玩乐的富家子可以比的,过早放弃有点可惜了。

        屋内屋外,两人的心思都百转千回。

        玄英按捺住想跳进去质问他为什么的冲动,不想被他发现后功亏一篑,可手下还是露了端倪。窗户发出了细微的响声,在这个寂静沉默的夜晚尤为刺耳。

        “谁?是你吗?”裴崇道有些紧张,又有点窘迫,似乎生怕一番自言自语给对方听到。

        “喵——”回答他的是一声猫叫,而玄英也迅速离开了现场。

        只是她没有听到,在她走后,裴崇道低声一笑:

        “昨夜,你好像也是这么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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