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高思远巧骂群儒

　　世间若行不明事，倾尽钱财，屈身化为猎物，最怕的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人是个有耐心的动物，他更会等待，懂得隐忍不发的奥妙。

　　这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貌似各学者总会给人与动物安排一些区别，以此作为自己的学术区别优于其他学科，比如考古学家的能否制造和使用工具，文学家对美的抒情，美食家的烹饪，佛家的明心见性，道教的逍遥自在。

　　细数而来貌似动物与这些都沾些边，猩猩懂得磨石，猴子也懂得望月，比人更擅长酿造甘冽的猴儿酒......

　　而人只是在这些方面更加精进了，却少有人能成为全才，除了擅长之物外，其余的也与动物没有什么区别。

　　那些少数人，若要显名，要么踩着尸山累累成就霸业，要么泯灭于众人矣--多数是死了的。

　　又有一件好玩的事情，但凡动物行了善事，皆说是有灵性，通人性；人若做了恶事便是兽性大发，如此说来自我标榜岂不也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标志，人便是明知是错，也要去做；畜生懵懵懂懂做了错事而不自知。

　　严肃文学相当‘严肃’，搞笑文学并不搞笑--呵呵，自我标榜总是千奇百怪。

　　貌似已将到了正午，阳光依旧很温和，暨安郡城内小肆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高帆几人沿着青石板铺砌的小路赶往了衙门。

　　再次见到司徒风时，他一改前几日的装扮，白衣、白发、白鞋子，走动间长袍迎风飘荡，显露而出的也是白色袜子。

　　高帆恶意的猜想：不知今日这个老贼头是否将全身里里外外都换了白色，再看其身后众人，尽是身着精致华丽的长袍，高帆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老贼不只要钱，更要名，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见过老郡丞。”衙门口高帆、武平朝司徒风拱手作揖。

　　至于霍望自然不在，人‘死’了哪有再献身的道理，更何况青天白日，哪里容得鬼祟作怪。

　　司徒风顿住脚步，一脸慈眉善目，语气温和地说道：“思远贤侄，武都头今日来的挺早呀，也是来观看本官协助知府大人判案的吗？欢迎欢迎。”

　　随即又接着说道：“断案一事不急，陶大人吃过午饭后，便会开堂审案，趁这段时间不妨让诸位青年才俊互相认识一下。这位武都头我就不多做介绍了，这位高帆，高思远可了不得，武艺相当高强，曾于靠山林携妻子斗战狼群，屠杀了有十几只体型健硕的青狼。”

　　司徒风话音刚落，便有人冷哼一声道：“匹夫之勇罢了，哪值得郡丞大人如此推崇，看他一身粗衫，怕也是乡野贫贱之人。”

　　其余几人也是点头大笑，丝毫不留情面。

　　武平见状厉声反驳道：“你们这些酸文腐儒，自视清高，没得本事却只会说些风凉话。”

　　这句一出顿时引的众怒，纷纷骂道：

　　“你一个副都头，凭你也配侮辱我等儒士，要知道兴国安邦，全靠我等士人，你不过是会些武艺罢了，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没错，我朝要是将国家交给你们这些武夫治理，怕早就乱成一片了。”

　　“就连太祖皇帝也称我们儒士乃是半边天，约与我等共治天下，你算个什么东西。”

　　武平气的脸红脖子粗，胸口起伏不定，还要与他们继续争辩，却被高帆拉住了。

　　高帆面容温和，露出了同司徒风一般笑容缓缓说道：“敢问诸位，你们文人治国，又凭借什么驱除鞑虏，保境安民呢，莫非仅凭一张利嘴及掌握在你们儒生手中的舆论，就能让边塞几十万敌寇不战自降，叩首以求活命？”

　　一位身着‘青底梅花紫襟锦袍’腰缠麒麟白玉带，挂螭龙教子玉佩的儒生出列，道：

　　“将士出生入死，杀敌报国，马革裹尸于疆场，自然是功劳极大；但国家之事分为兵事与外事，兵者不详，圣人不得已而为之，所论外事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之上谋。阁下所说一言喝退百万兵，倒也属实，有例可循。”

　　一言既出，身边儒生纷纷叫好。

　　高帆却道：“弱国岂有外交，若无将士们浴血疆场，将敌军打的胆寒，十个、百个、千个、万个你们又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

　　华服儒生笑道：“弱有弱交之道，强有强交之道，以弱霸强，夹缝生存亦可免除兵祸，寻求机遇，伺机拓展。若依着阁下之意，雄兵一起，生灵涂炭，伏尸百万，缟素天下，使得亲人离散，骨肉分离便是一番强者，沾沾自得不成。”

　　华服儒生接着说道：“我有一言赠予阁下，阁下若从军当谨记。”

　　高帆亦是满面如春风拂面，杨柳初吐，笑道：“愿闻其详。”

　　华服儒生道：“旧时有一句诗‘螳臂挡大车，可惜不自量。’讲的便是尔等只知蛮用武力之人，一旦势弱，便丧了胆气。”

　　高帆反驳道：“在下也有一言送予诸位。”

　　华服儒生道：“讲。”

　　高帆道：“‘满腹经纶空染傲，一身贱骨不凝坚。官途吸尽黎民血，祸国掏穿盛世椽。’此诗文赠予各位，莫穿百姓膏血，行不义跋扈之事。”

　　司徒风神色不变，心中却暗道：“这小贼分明是指桑骂槐。”

　　转而高帆又翘起嘴角，一脸玩味的对司徒风说道：“没想到，司徒大人这么关心在下，连在下杀狼的旧事也知道了。”

　　司徒风眯着眼笑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贤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纵使今日我助你伸冤，你我也并非一路人。”

　　高帆长笑道：“但愿如此，要不然我还得去佛寺多念几遍清心咒。”

　　司徒风细长的眸子绽出冷光，却也不再言语，慢慢走进衙门，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慢慢的等待着，那一群儒生昂然站在衙门外，等着看司徒大人巧断谜案。

　　而王五、李氏二人却并不见踪迹，两人是上午来报案，约定下午审案，不过眼下时候也不早了，两人迟迟未到确实有些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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