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俗家弟子 1

　　话说休憩日一结束，便是方妮儿和律千恩一道儿去上学的日子。一大清早的，念奴娇就替律千恩收拾好，还顺带去看了看方妮儿准备得怎么样了。

　　方妮儿已经高高的竖起了发，穿了一身褐色的男装，倒是也有几分眉清目秀的小生模样。只是胸前微微的凸起，还有太过清秀的面容，还是不难辨识出她是女孩儿。此番，只是为了避免外人耳目，不要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罢了。

　　方鲤已经帮方妮儿收拾好了东西，还不忘嘀咕两句，“要记得，在庠序自称方倪，能避免自己性别的问题便避免，能不暴露自己是个女儿家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毕竟是个女儿家家的，别教外头那些混账男人吃了豆腐去才是。”

　　方妮儿只是撅着小嘴儿满嘴答应道，“我知道啦，你放心。”

　　念奴娇看着时间快赶不上了，便催了一句，“阿莱跟着，学堂里面的那些臭小子是不敢动手动脚的，来回都有轿子接送，也不会有事儿的。二娘您便放心罢。”

　　又念叨了两句，方鲤才放了人。方鲤再怎么爱算计人，可是到自己女儿跟前的时候，依旧是血浓于水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生怕自己女儿有半分闪失，为人母的模样也是十足的。

　　本来姐弟两个合着该是坐一个轿子去的，但是律千恩这小家伙死活不肯，念奴娇也是估摸到了这情况，早早的便预备下了两个轿子，这才没在上轿的时候起争执。

　　看着律千恩进了学堂，念奴娇这才匆匆忙忙的往贡田那边赶过去了。念奴娇以为，这不过是万千日子里普通的一日，不料却是在方妮儿上学的第一日，便惹出了祸根子来。

　　午休的功夫，方妮儿自然少不得引来一群男孩子们的关注的。方妮儿看着周围围过来的一群男生，心情自然也是极好的。从小到大，她都没接触过多少男子，这一次一来上学，居然有这么多的男子在场，她自然是心惊不已的。一上午的相处，她也发现这儿的学生们大多都对她很感兴趣，大家也纷纷猜测这女娃娃是怎么来上学的。

　　趁着先生不在，男孩子们便围过来了，方妮儿抿着嘴端正的坐在位子上，装出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

　　一瘦瘦小小的男孩儿问，“方倪？你到底是男儿还是女子？”

　　方妮儿扁着嘴，犹豫了一下，才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娘跟我说，在学堂不要跟别人说自己是女儿家家才好。但是我看各位哥哥们都是知书达理的人，觉得也不要紧。各位哥哥们知道我是姑娘便好，我的本名是方妮儿，还望各位哥哥们不要对外宣扬才是。”

　　男生们闻得方妮儿自己承认了，心中也是又好奇又惊讶，围得更近了一些，只道，“那你一个女儿家家，如何敢一个人来上学？”

　　方妮儿正欲回答，却看见律千恩小小的脑袋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把从先生那儿夺来的戒尺拍在方妮儿的桌上，吼道，“你还当真是胆子大极了的，我媳妇儿说话你不听也就罢了，你自个儿亲亲的娘说话你都不听了是吧？我可警告你了，到时候出了事情，可别赖到我头上来。阿莱是我的使唤小厮，可管不着你的！”

　　一顿怒吼完，律千恩就偷偷的抓回戒尺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回了自己的书桌上，研墨习字去了。

　　刚刚方妮儿那些言语，当真是教他生气极了的。他媳妇儿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让方妮儿来上学，她却这般不珍惜机会。为了能够让她安心上学，自然是低调些的好。可她非但没这么做，反而还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事情一般的在昭告天下，律千恩想想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恰好这时先生如厕去了，若是教先生看见方妮儿这般模样，少不得又是叫方妮儿回去的。

　　这么想了想，律千恩心中的怒气消退了许多。如若方妮儿被赶回去的话，倒是一桩幸事，免得在这神圣的庠序中丢人现眼。

　　然，律千恩忽略了，这不是在律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听他一句的。在律家虽然他说话不怎么管用，但好歹少爷的名号挂在那儿，说句话还是有人听着的。这儿是在外头，大家都是各处来的，年纪大小都不同，性格也是迥异，自然没有人听他的半句话了。

　　加之这会子方妮儿来这庠序之中，也算的上是一件奇闻异事，男孩子们这会子早都围到方妮儿面前了。方妮儿的面孔也甚是清秀，这些个男孩子们自然也喜欢往她跟前凑热闹。

　　男孩子们压低了声音，问道，“妮儿，那小屁孩儿怎么敢对你那么嚣张呀？”

　　方妮儿只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你们是说千恩呀？他是我弟弟，是律家的少爷。我只是跟了我娘去律家的，根本就是在律家不受重视的一个外人罢了……”

　　闻言，男孩子们愤愤不平了，“竟然如此欺负你，当真是过分的。好歹妮儿你也是个女孩子，他怎么能欺负你呢？”

　　方妮儿闻言，心知自己计谋得逞，心底暗暗偷笑的同时，也装出一副更无辜的样子，道，“我终究是个外人罢了，律家从来就不曾把我当做自己人看待，连早上出门一起来上课，千恩弟弟都不肯和我一个轿子，这不摆明了是嫌弃我……”

　　闻言，众人更加愤愤不平了，有骂律千恩混账的，也有骂律家仗势欺人的。最后，众人得出的结论就是：一定要去帮方妮儿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才是。

　　这不，几个身材壮硕的男孩儿们早早的便盯上律千恩了。但阿莱时时陪着，他们几个也不敢轻易下手。阿莱虽是个下人，但好歹是个大人了，一群孩子还是不敢轻易跟大人动手的。几个人想了好一会子，才决定让一个瘦瘦弱弱的男孩儿骗阿莱去带他买些东西，拐着阿莱走了。

　　阿莱一走，正在习字的律千恩只觉得周围仿佛无形之中多了许多双关注的眼睛，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律千恩只觉得背上白毛汗都出来了。

　　逃！这是律千恩现在唯一想到的方法。

　　佯装去如厕的模样，律千恩淡定的走出庠序的门，然后撒丫子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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