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塌了 3

　　泥泞的田地间，就只有律柏陌独自一人，律柏陌挣扎了几下，坐了起来，浑身是泥水的抹了抹脸，咒骂道，“该死的，这一身老骨头还真是不中用了。这天杀的老天爷是，偏偏在这会子落雨，真是够倒霉的。”

　　律柏陌说着，强撑着半边身子起来了。雨下的很大，噼里啪啦的落在律柏陌的脸上，不一会子竟然将泥泞的律柏陌冲刷得干净了些。律柏陌叹道，“真真是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水了。”

　　许是刚刚摔了一跤的缘故，律柏陌这会子只觉得头重脚轻，也顾不得踩没踩坏禾苗了，只踉跄的扶着田埂，一步步的走着。靴子早在不知不觉间陷进了泥水中，律柏陌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也就顾不得去寻靴子了，只一心想着快点儿走出这田间地头才是个事儿。

　　不远处的田埂上，还栽有一些桑树，翠绿的桑叶在这大雨中婆娑着身形，沙沙的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律柏陌一手扶着老腰、一手扶着田埂，艰难的挪着步子。刚刚那一跤摔的，仿佛是伤着腰椎了，站起来的时候还没觉得那么疼，倒是开始走了，才觉得腰上一阵火辣辣的，仿佛要错开了一般的剧痛。

　　雨打在脸上，律柏陌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了，只挣扎着尽力向前走，一边走还不忘咒骂几句，“他娘的，今儿怎么就没听信千城的带伞出来？”说着，又啐了一口，“不对，今儿就不应该出来，出来了反而惹得一身骚。看来这次回去，又要躺好一阵儿的。”

　　可怜他操持着这田地三十年，一直身体硬朗的没有出过任何差池，竟然在这会子出了个这样的岔子。

　　律柏陌大口的喘着气儿，雨水顺着他的发鬓和胡子小溪一样的流下来，律柏陌“哎呀哎呀……”的呻吟了几句，实在是觉得身体吃不消了，这才瞄了一眼，四周有些桑树，他实在是撑不住了，便去桑树下落一下脚吧。

　　这一排排的桑树是新种的，唯有那中间一颗老桑树，是活了上百年的，律柏陌看着那老桑树叶大枝粗的，律柏陌喘息着，缓缓地蠕动着爬到老桑树的旁边来，然后一屁股坐下，依靠着老桑树。

　　天上的雷轰隆隆的，由远及近，仿佛下一刻就会压到头顶上来了。律柏陌强行撑着自己的身体斜斜的依靠在老桑树上，还忍不住呢喃道，“老兄弟，借贵宝地躲躲雨休息一下。”说着，兀自笑了笑。

　　桑树下的雨小了不少，经过层层叠叠的桑叶的流淌，再到律柏陌身上就已经小了许多了。

　　律柏陌抹了抹脸，这会子可算是清醒多了，视野也清晰多了，看到那滂沱大雨，不禁哑然失笑了几声。律柏陌叹息着，才惊觉腰已经疼得不行了。

　　远远地，律柏陌看到朦胧的大雨里面，仿佛是有一个模糊的身形在艰难前行。律柏陌眨眨眼，只觉得那人影有些熟悉，再仔细看，那仿佛是律千城。

　　律柏陌这才想起，今儿个早上律千城没有跟他一起出门，仿佛是在叫门童拿伞来，想来这会子是来送伞的。只是律柏陌今儿个出门穿的是一身灰色衣衫，辨识度实在是不高，想来律千城也已经是在田埂上走了许久了的，只是没有找到他人罢了。

　　不远处，当真是律千城，顶着大风大雨，早已经是浑身都湿透了的。这么大的雨，说是送伞其实也没多大功效了，头顶上打着的油纸伞也已经湿了不少了，边边角角的地方甚至有些被雨水打坏了。律千城这会子担心的是在这田间地头没有看见律柏陌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摔在这泥泞湿滑的田间。

　　天空中的雷声轰鸣，一道道红紫色的闪电划过，将半边乌压压的天空都照亮了。

　　桑树下，律柏陌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一身衣衫不好辨识，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然后再桑树底下高呼起来，“千城吾侄，我在这儿。”

　　雷声如斯巨大，律柏陌那苍老的声音早已经被淹没在雷声中，加之律柏陌这会子浑身酸痛得慌，实在是使不上力气。律柏陌呻吟了两句，才扯开嗓子使劲儿吼了出来，“千城，千城，我在这儿。”

　　律千城听见声音，又远远地仿佛看见一个人影在桑树下朝他招手，估摸着是律柏陌没错儿了，便大喊着回应道，“叔叔，我就过来接您。”

　　正回答着，律柏陌没有听见律千城的回话，生怕律千城没有看见他，呼喊得更加大声着急了些，“律千城，我在这儿！”

　　电光火石间，只见一道亮白的闪电从天而降，直直的朝着那大桑树劈了下来，律千城只觉得一晃眼，然后一片惨白在自己面前，白惨惨的弥漫覆盖了他的眼。尔后，大桑树的一半儿树枝桠，颓然垮下。

　　律千城的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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