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尊严
“卡洛斯，我刚才的话，你听清楚了吗？如果没有听清出，我可以重复一遍。”看到卡洛斯没有回话，眼睑低垂的默立当场，罗德开口问道。
被罗德的话惊醒，卡洛斯浑身一震，身上冒出一层冷汗。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他刚才的反应的不正常！一名根本不知道希罗姆阴谋的魔法学徒，听到希罗姆要召见自己后，略感吃惊很正常，但震惊无言就有些不对劲了!
如果罗德将自己的反应告诉希罗姆，那绝对会引起希罗姆的警觉，希罗姆能够成为中阶魔法师，并且逼迫一个血族男爵让出一半城堡，绝对不会是傻子！
“当然听清楚了。只不过有些惊讶，希罗姆大人这么早要召见我做什么？”卡洛斯语气随意而略带疑惑的问道，脸上的表情很自然，说道最后，还打了个哈欠：“昨夜熬得太晚了，睡眠不足，刚醒过来脑子反应有点慢，罗德你不需要重复了。”
卡洛斯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眼睛。因为近期睡眠不足，卡洛斯的脸色不算太好，尤其是眼睛，已经略带浮肿，隐隐有眼袋的轮廓，这幅样子，是他刚才说出的谎言的有力‘伪证’。
罗德听了，似乎不在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以那副万年不变的语气说道：“希罗姆大人吩咐我来通知你的时候，正在实验室里忙碌，所以并没有告诉我让你去做什么。”
实验室里忙碌？
卡洛斯敏感的抓住了罗德话中的关键词，希罗姆大清早就在实验室里忙碌，然后让卡洛斯8点去见他，对于知道阴谋内情的卡洛斯来说，希罗姆召见他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除了要拿卡洛斯做实验，还能有什么别的事？
不过，在最初的慌乱震惊之后，卡洛斯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现在有些疑惑的是，一向惜字如金的罗德怎么会反常的说这么多‘废话’，正常情况下，他最可能的回答应该是生硬的几个字，比如：不知道、不清楚，或者稍微长一点的，希罗姆大人并没有告知我。
难道罗德因为上次我救了它，特意透露给我了‘希罗姆在实验室’这个信息，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说，罗德知道希罗姆的阴谋？并且，他也知道，我已经发现希罗姆的阴谋了？不然怎么会给我提示？
还是说，罗德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无意间的一句话？
很多人在紧张状态下，会大脑一片空白，思维迟滞，但也有一些人，在紧张压迫的状态下，思维会更加迅速敏捷，大脑会更加灵活。
而卡洛斯，显然是后面的那一类人，此时的他，脑子里念头思绪层出不穷，电光石火之间，便闪过了诸多猜测，但他很快驱散了这些念头，因为这些念头没有任何用处。
不管是罗德有意提醒，还是无意透露，都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影响，希罗姆是一定会召见他的！
所以，卡洛斯此刻没再多想，而是准备先把罗德应对过去，等静下来，在仔细思索这件事。
“罗德，我会提前五分钟到达城堡四层楼梯口的，不会迟到。”卡洛斯表情自然的说道，顿了一顿，卡洛斯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走廊，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抱歉，现在我得用餐了，不然，很可能会耽误时间，让希罗姆大人不满意。”
罗德闻言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的仆役菲尔和他手中的早餐，然后对着卡洛斯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漂浮远去。
不远处的菲尔看见罗德向着自己的方向飞来，连忙畏惧的低下了头，浑身都在微微发抖，连餐盘上汤碗中的清汤，都泛起了层层涟漪。直到罗德走远，菲尔才稳住身体，抬起头向着卡洛斯走来。
“菲尔，直接进来吧，我先去洗个手。”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自然随意的吩咐了走到几米外的菲尔一句之后，卡洛斯便转身走向了盥洗室。
冰凉的清水从精致的水龙头里哗哗流出，冲洗着并没有杂垢的双手，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越来越浓的寒意，卡洛斯的头脑越来越清醒，压制在心底、仍在不断沸腾的慌乱和惶恐渐渐平息了下来。
如常擦干双手，整了整衣袖，卡洛斯出了盥洗室。
“菲尔，今天的早餐很丰盛嘛，有新鲜的果酱，竟然还有烤鱼块。”卡洛斯一边走向书桌，一边笑着对菲尔说的。
他必须保证神态动作和往常一样，不能出现纰漏，因为，城堡里的仆役很有可能就是希罗姆的眼线，所以，哪怕是在老实巴交、根本不像是眼线的菲尔面前，卡洛斯也不能大意忽视。
“是的，贝尔特纳大人。”或许是罗伊纠正卡洛斯形象的功劳，这几天，菲尔面对卡洛斯的时候，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的连话都不敢多说了，“昨天罗德大人带领守卫和仆役们外出猎取野兽，捕杀了一条将近一米长的大鱼，罗夫叔叔称了称，有四十多斤重呢！”
菲尔语气惊叹的说道，对于他这样没有接触过魔法知识的十三四岁的孩子来说，几十斤重的大鱼，已经是十分‘神奇震撼’了。
“城堡四层的厨师哈勒叔叔只要了五斤最好的鱼肉，剩下的全部留在了我们的厨房里，足够大人你们吃好几次的。”
不再惧怕卡洛斯之后，菲尔一边麻利的摆放着食物，一边嘴巴不停的说道，而卡洛斯只是面带笑意的在一旁听着，偶尔‘嗯’上一声。
“贝尔特纳大人，请您慢用，我先回厨房了。”摆好食物之后，菲尔鞠躬说道。
“好的，菲尔。”略微停顿了一下，卡洛斯继续说道：“这次的餐具等七点五十再过来收拾吧，我会在那个时候去见希罗姆大人，所以，中间不要来打扰我了。”
菲尔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缓缓地退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
房间里，书桌前。
当罗德和菲尔都离开之后，只剩下卡洛斯自己一人时，他放弃了伪装，放弃了表演，内心的恐惧和惶恐不安也压制不住的翻涌升腾起来，淹没了他的冷静和理智。
卡洛斯看着眼前炸至微黄却又不失鲜嫩、仍在散发着热气和香气的鱼块，，没有丝毫食欲。
良久，他动作缓慢僵硬的地拿起了刀叉，将鱼块切分拔开，把一小块鱼肉送入嘴里，慢慢地咀嚼。
鱼块很美味，可卡洛斯却吃不出半点滋味，他脑子里念头纷杂，甚至想起了和这个世界很不搭配、但却和他现在情形很相配的一句地球上的古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现在便是那条鱼，希罗姆是厨师罗夫，希罗姆想怎么宰割处置他，就可以怎么处置他！
虽然他距离1级魔法师只有一步之遥，只需要仅仅五天的时间，他就能推开那扇大门，获得大门之后的强大力量，获得可以和希罗姆抗衡的实力！就像是鱼跃龙门一般！
但他和那大门之间毕竟还有一步！他现在只是个卑微弱小的魔法学徒，在中阶魔法师希罗姆面前，就像是一只蚂蚁一般，毫无反抗的能力，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寻求莉莉丝等人和卡伦贝尔的帮助这个选择，卡洛斯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因为卡伦贝尔绝对不会因为他一个小小的魔法学徒而放弃筹谋了许久的对付希罗姆的严密计划，至于莉莉丝他们，根本没有到和他共生死的交情上，就算是他们发了昏，想要和卡洛斯一起对抗希罗姆，那也没有半点胜算，只会和卡洛斯一起投向死亡的地狱深渊！
而他自己，也无法用告密来威胁卡伦贝尔或者到希罗姆那里‘戴罪立功。因为那份血之契约上面‘不能告知第三人’这一条将他限制的死死的，他若是想告诉希罗姆，恐怕第一个字还没有说出，便会受到冥冥中的契约之力的惩罚，瞬间死亡！
所以，卡洛斯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反抗像一座大山一样的希罗姆！
现在，卡洛斯僵硬的坐在书桌前，动作十分机械的分割着面包、鱼肉，然后机械的送入嘴中，机械的咀嚼，一口鱼肉，一口面包，一口清汤，按这个顺序重复着，仿佛没有灵魂的机器一般！
一种浓浓的、沉重的绝望从他的身体里毫不掩盖的散发出来，将整个房间都弥漫笼罩！
再次喝下了一口清汤，卡洛斯不经意的看到了汤水中映照出来的自己的脸庞：失魂落魄，一脸麻木颓唐，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气，比那些没有灵魂的尸傀还像死尸，可怜可悲、却又可憎可恶！
卡洛斯被自己的样子猛的惊醒，陡然站起身来，双拳紧紧握住，双眼死死的盯着汤碗里的自己！
就这么放弃吗！？
就这么屈服吗！？
数不清的艰辛努力，就这么白白浪费吗！？
‘砰！’
一声闷响，卡洛斯的右手狠狠地击在了书桌上。
“不！”
“不能放弃！”
“就算是死，也不能像那些低贱的牲畜野兽一样死在实验台上！”
“我要让希罗姆知道，我不是任他宰割的懦弱的实验材料，我是一个有勇气、有尊严的、活生生的人！”
卡洛斯推开椅子，脸色坚毅的开始准备，检查施法材料、魔法药剂、揣好匕首，甚至，他还把寒冰蜥蜴的血液涂抹到了匕首上，只为给匕首增加一点微不足道的冻伤效果。
最后，卡洛斯将6只魔法卷轴全部翻了出来，放到了桌面上，分成两份，一份三只。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底牌，但他明白，他在最开始就要动用这张底牌，要不然，他很可能连发出一次攻击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进攻方案很简单，出发之前喝下‘彩虹’药剂，然后，在见到希罗姆的那一刻，趁希罗姆没有防备，全力催动精神力触发6只卷轴，将希罗姆冻住，然后，施展射矢术，再然后，拔出匕首近身战斗。
当然，这是卡洛斯设想的最顺利、最幸运、最理想的情况，更可能的情况是，卡洛斯刚刚激发卷轴、甚至连魔法卷轴都没能激发，便会被希罗姆制服、杀死！
但卡洛斯别无选择，所以他毫无畏惧！
准备好了之后，卡洛斯不再继续吃饭，而是双手分别握住三只卷轴，坐在床边，静静的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
······
PS：求收藏，求推荐，谢谢。
;
(https://www.motanwx.cc/mtk19872/1277348.html)
1秒记住墨坛库：www.motan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motan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