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墙壁上的光暗

　　告别了莉莉丝，卡洛斯一边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向房间走去，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思索。

　　“看来无主之地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混乱，最基本的秩序还是存在的，如果有机会，等以后实力强大了可以去无主之地一趟，弄清楚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之前卡洛斯询问莉莉丝无主之地的情况，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因为‘无主之地’对他来说实在有些特殊。

　　他在阅读游记故事的时候，第一次读到‘无主之地’这个地方时，脑海里便泛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难以准确的形容，有些熟悉、有些向往，仿佛这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无主之地’充满了魅力，让他有前去探查的欲望，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

　　这并不是卡洛斯脑海里的幻觉，因为他每一次想起或者阅读到‘无主之地’这个地名时，脑海里都会出现这种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有些模糊，但它就仿佛磁铁之间的引力，看不到也摸不到，但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小客厅距离卡洛斯的卧室并不远，几十步的距离很快走过，熟悉的房门出现在了卡洛斯眼前。

　　卡洛斯驱除了脑海里关于‘无主之地’的疑惑和猜测，开门进入了房间。在锁好房门之后，卡洛斯快走了两步，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在之前的两个小时里，他并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精神力也没有消耗，反而还增长了一大截，所以，可以说他的体力和精神力都保持在巅峰状态，但他回到房间这一刻，还是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

　　这种疲惫无关身体和灵魂，它，来自于生命悬于一线的长时间精神紧绷；来自于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反应都得小心翼翼；来自于无论是极端畏惧还是惊天喜悦都得死死压制在心底······

　　这种疲惫是心里的疲惫，想要消除这种疲惫，药剂和冥想都没有效果，只能用时间慢慢平息。

　　卡洛斯现在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大脑几乎不再运转，什么都不想，半睡半醒，就这么浪费时间一般的发呆。

　　这种状态很奇特，其实卡洛斯也是在偶然的机会才‘发现’这种状态的，那是上辈子他在一次剧烈、漫长的头疼之后，他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没有睡着，却也什么都没有想，但当他清醒过来之后，他感觉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久得让他感觉那场噩梦般的头疼都有些模糊不清。

　　在那之后，卡洛斯就学会了用这种方法来‘隔离’自己的恶劣思绪。

　　这种状态下，仿佛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时间近乎停滞，思维近乎停滞，待上几分钟，就好像在自己和刚刚发生的事情之间塞入了一段漫长的时间，仿佛将自己从刚刚发生的事情里‘隔离’了出来。

　　今天，卡洛斯再次使用了这种方法，用来平复自己之前两三个小时里波动太过剧烈的心情。

　　***

　　“十点四十五？才过去二十分钟？”

　　静静的躺在床上、睁着双眼但眼睛却又丝毫不动，就像是沉眠当中的吸血鬼一样的卡洛斯猛地从床上坐起，扭头看向了书桌上的钟表，然后低声的嘀咕了一句。

　　“这次‘隔离’效果也太好了，感觉像是过去了二十个小时。”

　　自言自语着，卡洛斯从床上爬起，先去盥洗室洗了洗脸，借着凉水的丝丝寒意清醒了一下头脑之后，坐到了书桌前。

　　将书桌上的东西略微归置收拾了一下，卡洛斯将油灯移到了自己的身前，虽然现在是上午十点多，但因为灰雾密布，阳光被遮挡，房间里就如同傍晚一样昏暗，如果不点亮油灯，那根本看不清文字，没有办法阅读和学习。

　　卡洛斯轻轻的提起灯罩，然后抬起了右手，向前伸出了食指。

　　“茨！”

　　伴随着一声轻喝，一道红黄色的火焰从卡洛斯的右手食指指尖冒出，长度和手指大约相等，微微的跳动着，散发着热量和光芒。

　　看着这一道像是有生命的小精灵般在指尖跳动的火焰，卡洛斯微微一笑，他刚才并没有诵念‘火苗术’的完整咒语，只是念出了其中的一个音节，便施展出了火苗术，并且，火苗的状态十分稳定，没有崩解的预兆。

　　断句施法一次成功。

　　灯光不算耀眼，呈现晕黄色，它洒满了桌面，又照亮了大半个房间，营造出了一种温暖馨和的气氛，不过，卡洛斯很清楚，气氛再好，也只是假象。

　　他看着房间的墙壁，陷入了沉思。

　　墙壁上，一半多的区域被灯光照亮，但还有一小半，仍旧被黑暗笼罩，光明和黑暗共存，并且，随着油灯灯火的微微晃动，墙壁上的光亮也不断晃动，时而黑暗的区域变大一些，时而光明区域变大一些，光暗掺杂，分界线并不稳定。

　　这就好像他现在的处境。

　　他现在的优势，有很多，就像是占据大部分墙面的光明区域。

　　第一，精神力达到34个学徒级魔法量，远远超出了最低晋升标准6个学徒级魔法量，现在，他的精神力不再是问题，还有很大的优势。

　　第二，魔法咒文的解析也十分顺利，现在已经解析了31个，距离原本计划的解析前32个魔法咒文也只差一个，完成在即。

　　第三，对于1级魔法的解析，‘法师之甲’是力场系魔法，解析的时候，那‘神秘感知’天赋会发挥效果，可以让他节省很多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将魔法解析出来。

　　而且，之前希罗姆用自己的精神力引领卡洛斯在‘白骨之戒’留下精神烙印的时候，精神力前进的路线是有合理顺序的，从‘白骨之戒’里核心魔法阵的最简单的那一个结构进入，接着，按着魔法阵的运转规律逐渐绕过一个个更加复杂的魔法结构，直至到达魔法阵的中枢位置。

　　这个过程，让卡洛斯对魔法阵的结构分层有了一定的了解，不再是茫然无知，对于他解析1级魔法、在灵魂里构建法术模型有很大的帮助。

　　第四，‘白骨之戒’是他拥有的一大优势，里面刻录的2级防御魔法‘白骨之墙’让他的保命能力大大提升，这是表面的。

　　第五，更深的，希罗姆赐给他这枚戒指，便代表着在一定程度上信任他这个‘学生’，对他的戒备也会或多或少的降低一些。

　　第六，他刻录魔法卷轴的手段还没有被别人发现，现在，他每个月的基本兑换额度增加到了1个金币，可以轻松地兑换到更多刻录魔法卷轴的材料，制作出更多的魔法卷轴，当做底牌。

　　如果他的基本兑换额度依旧是10个银币，那他想要制作更多的卷轴，就只能向卡伦贝尔索要制作卷轴的魔法材料，但卡伦贝尔不是傻瓜，无论他怎么掩饰，卡伦贝尔都会察觉到他的意图，因为羊皮纸和魔兽的血液组合在一起，用来做什么不言而喻。

　　当然，他也可以通过完成任务来获得兑换额度的奖励，这样能保住魔法卷轴这个底牌的秘密，但无论是巡视城堡、还是给中低级学徒讲解魔法知识都太浪费时间，得到的兑换额度奖励也不多。

　　而魔兽血液和羊皮纸的价格都不便宜，这样一个月下来，他也兑换不到几份魔法材料，相比于浪费的时间，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以上六点，全部是卡洛斯的优势，其中有卡洛斯运气得到的，但更多的，是卡洛斯通过自己的拼命努力得来的。比起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没有任何自保之力的处境，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相对于诸多的优势，卡洛斯要面对的危险并不算多，但不幸的是，这些危险都是致命的，一旦触碰到黑暗，就很难再看到光明。

　　比如最后的激战爆发的时候，希罗姆发现自己的‘学生’早就‘背叛’了自己，他很可能恼羞成怒、怒火滔天，说不准会硬扛着卡伦贝尔的攻击，也要灭掉卡洛斯。

　　到时候，卡洛斯就很危险了！

　　就算他晋升了1级魔法师可以施展‘法师之甲’，又有‘白骨之墙’在，也不能完全保障他的安全。希罗姆一个普通的3级魔法，就能让他的双重防御报废。

　　再比如，卡伦贝尔在结束战斗之后，违背契约想要击杀他！那卡洛斯活下去的几率，也不会超过一半。

　　当然，还可能在逃离城堡之后，在逃出灰雾山脉的途中遭遇到不可抵挡的强大魔兽，也是极其危险的情况。但那不是卡洛斯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因为，出现那种情况的前提是，他没有死在希罗姆或者卡伦贝尔手中。

　　······

　　脑海里思绪万千，纷纷乱乱，但卡洛斯并不烦躁，沉心静气的一点一点理清着头绪。

　　他从学徒法袍的侧兜中拿出了白骨之戒，之前，为了不让莉莉丝发现，他把白骨之戒藏在了兜里。

　　现在，他将戒指戴在手指上，轻轻的摩挲着，注视着戒指光洁的表面，目光幽远，其中闪动着思考的光芒。

　　他在思考局势的利弊，在思量下一步的计划，在思考怎么做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的实力得到最大的提高。

　　良久，卡洛斯坐直了身体，目光恢复了正常，他慢慢地将‘白骨之戒’从手指上摘下，再次放进了学徒法袍的侧兜里。

　　之后，卡洛斯看向了书桌右角的那一摞书籍，目光锁定了那本厚厚的《魔法咒文学》。

　　“魔法咒文，是法术模型的分解，是法术模型的基石。只有熟练地掌握了它们，才能进而掌握那奥秘强大的魔法力量。”————传奇三阶魔法师、‘奥秘学者’、卡文迪许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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