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距甚远

时间飞快，距离林一他们回上海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林一的日常：焦头烂额。

        林一目前就职的公司规模不大，统共也就20多人，但是由于有新胜传媒这家处于业界龙头地位的老牌媒体的注资，公司挂靠在它的名头之下，在业界还算是风生水起。公司最核心的两大部门就是韩盛带领的文宣组，以及何文带领的销售组。

        何文，漫漫亲密的男友，不过他俩的关系在公司还算是机密，只有林一知道。何文三十来岁，可以说年轻有为，业务能力很强，也是我们公司个别单身姐妹觊觎的头号人物，只是她们还被蒙在鼓里，这人居然恰恰喜欢天天就知道傻乐的漫漫。

        韩盛，听说以前在新胜传媒里是个小主管，不知为什么，跳来了这个规模完全不能相比的小公司，目测他年龄介于35-40岁之间，林一刚来的时候听老员工说他还未婚。

        此人平时一副笑眯眯、温和斯文的模样，要不是和他共事时间久了，还真不知道此人有多虚伪。

        这家公司的运营模式其实很简单，销售组与品牌方、活动方洽谈达成合作协议，随即转给文宣组做内容输出，投放到各大平台，对活动进行一系列的预热推广。

        要命的是，目前管事的老板也是股东之一，她似乎觉得我们的业务量太小，不足以与新胜传媒相匹配，于是要求销售组扩大业务范围，不止于承接品牌、商业活动，所以才有了之前何文与香蕉影视签下的综艺节目推广，算是一个试水，甚至不惜把员工拉去做廉价苦力，因为此次如果合作成功的话，之后香蕉自制的综艺节目就全由他们公司来宣发。

        业务量增加了，奈何抠门的老板却没有扩招员工，尤其是文宣组，他们好像认为写文案、写软文、设计海报很容易似的，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动不动就说要来个十万加，转发量过五十万……

        最最气人的是，韩盛作为老板的狗腿子，唯老板马首是瞻，在老板面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立马拍着胸脯把老板的指令全承接下来，转头就全抛给员工。

        林一刚开始入职的时候，碍于自己是新人，对韩盛忍气吞声，硬着头皮接下他早就超出正常工作量的任务分配。但是时间久了，林一发现，自己越是唯唯诺诺，就越是被他牵着鼻子走，甚至好几次因为没有达到大老板的预期，在总结大会上，韩盛直接把屎盆子扣在了林一头上，让她哑巴吃黄连，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经过和他几番交战，林一总算摸出一点对方的套路，对待他的态度稍稍强硬了那么一些，不至于再像职场小白一样任他欺负。

        但是此人还是极其狡猾，需要你时对你百般承诺，不需要你时就立马翻脸不认人。林一怀疑他肯定是带资进组，要不然就是背后有大佬撑腰，不然为什么明明手下员工对他都哀声怨道，大老板却根本视而不见。

        就在他们从瓜州回来上班的第一天，韩盛就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新胜传媒马上就要举办一场线下重量级金融讲坛，会请来很多财富榜上赫赫有名的名流，因此需要他们所有人随时待命，从这场重大会议的预热，到活动现场，再到活动结束以后的总结回顾，都要做到随叫随到，仿佛所有员工都是可以不吃不喝不睡的出稿机器。

        总之这一个月以来，林一每天加班加点地写稿写稿写稿，写完一篇又来一篇，永远没个头，有时候睡觉做梦她都在马不停蹄地敲键盘。

        某天她在工位上写着稿，不经意抬起头来，与坐在对面的漫漫四目相对，两人惊恐地同时大喊：鬼啊！

        ……

        这周末，林一和漫漫实在觉得再不休息她们很有可能会因为脑细胞死光而亡，所以决定屏蔽韩盛一天，绝对不接他电话，不回他消息，假装自己人间蒸发。

        趁着好不容易休息的空档，她们约了去最近很火的网红餐厅喝下午茶。

        经过一轮又一轮漫长的等待，服务员终于领她们入了座。

        只见刚点的蛋糕送到桌上，是一个雪人造型，拳头大小的雪人脑袋，外面包裹的白巧克力由于刚从冷柜里拿出来，冒出几滴小水珠，乍一看就像小雪人出汗了。

        林一和漫漫掏出手机，360度无死角地把蛋糕拍了一遍才开始动叉子，不然她们觉得枉费了这么久苦苦等待的时间。

        正在和漫漫激情吐槽公司奇葩制度的时候，林一的消息提示音响了，还以为是韩盛又来对她交上去的文章挑刺，林一假装没听到，继续和漫漫胡侃。但是紧随其后，一条条消息不停地蹦进来，林一不耐烦地打开手机，突然她瞳孔地震，发消息的不是韩盛，而是任然。

        话说，虽然林一走之前问任然要了电话，两人互加了好友，但是林一一直不太好意思找任然聊天，总觉得会被当成骚扰狂。

        漫漫看到林一一脸震惊，还以为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担忧地问道：怎么了？韩盛又找你茬了？

        林一把手机内容放到漫漫面前，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淡定，小声说道：不是，是任然发给我的。

        漫漫露出八卦脸，一脸坏笑，说出了林一的内心os：别装了你，激动坏了吧。

        哎呀，没有啦。林一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开始仔细查看任然发过来的信息。

        是几张任然拍的照片，非常生活化，有路边的小狗小花，有他看上去百无聊赖的自拍，还有一些看上去应该是拍摄场地，看起来都是他随手拍的。他，这是在和我分享生活吗？林一内心泛起一丝甜蜜。

        林一把刚才的小雪人蛋糕发了过去。随后她抬起头来，假装无事发生地和漫漫继续之前的话题，只是此刻她的注意力早就不在刚才的话题上，漫漫的话变成一道气流，从她的右耳进入，随后从左耳流出。

        任然问她蛋糕好不好吃，还告诉她瓜州的综艺刚录完，这两天他已经进了剧组拍新剧。剧组在比瓜州还偏远的地方。

        任然还说这个新戏至少要拍三个月，想到和任然的距离如此遥远，等他来上海更是遥遥无期，林一有点失落，心想不愧是大忙人。

        过了会儿，任然又发来一个偷笑的表情，然后林一看到对话框里弹出的话：下周我会去上海。

        林一反复琢磨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他是因为工作要来上海呢，还是说他要来上海找她呢？纠结了半天，她打出了一个“等你”的可爱表情。

        林一有点讨厌自己这种畏畏缩缩，想问又不敢问的心态：我就不能干脆点，直接问清楚嘛。过了会儿她又强行自我安慰：算了，等到了下周他来了就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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