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万一只！
啧，异能者？
羽生空竹皱皱眉，眼里划过一丝郁色。
他在拳场遇到过异能者，但能沦落到去黑拳场赚钱的都是最底层的异能者。而且据他所知，横滨有个实力相当不错的组织里有不少异能者，一个比一个生猛，所以他对这么一批特殊的人还是有那么点忌惮的。
不过这算什么异能？防御力拉满，但没什么攻击力的样子。
羽生空竹一边在心里默默评估，一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假装刚才那个试图动武的人不是自己。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动手的时候背对着小野，要不然现在他就丢脸丢大发了。
羽生空竹在心底暗暗庆幸，脸上没露出一丝异常，转身蹲下用抱歉的目光看着羽生冬野，语气柔和，“这个哥哥家里出了问题没地方睡觉，马上就要去睡天桥了。我知道小野最善良了，就收留他一段时间好不好？”
羽生冬野本来因为五条悟擅自闯入而黑下来的小脸有了转晴的迹象，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一点儿也没有打秋风自觉还在那边东瞅瞅西看看的白毛，纠结地咬了咬唇。
果然，还是不想让这个人住到家里。可哥哥都这么说了，他拒绝的话，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坏小孩？
一直以来，至少在哥哥面前都是乖小孩的羽生冬野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中，最后一咬牙，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
“但是不可以住太久，这里是哥哥和我的家。”羽生冬野大声补充道，余光恨恨扫过旁边一脸小人得志（并没有）的五条悟，心说你个外人就算住进来，也永远比不过他在哥哥心里的重量！
他才是哥哥心里最重要的人！
羽生空竹松了口气，赶紧哄了几句，见小朋友脸色由阴转晴才站起来，准备先去做早餐。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某白毛的厚脸皮程度。他才刚牵住小朋友，那白毛就凑过来，当着冬野小朋友的面故意语气惊喜道:“你竟然还会做饭吗，竟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次我要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羽生空竹:“……”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有多熟一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俩从见面到现在不超过三个小时，这到底是什么社交恐怖症啊？
羽生空竹头皮发麻，简直不敢去看羽生冬野的表情。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羽生冬野只是冷哼了一声之后竟然没有炸毛，反应跟之前相比平淡得让羽生空竹都觉得有些不正常。
难道是小孩终于开始长大了吗？
羽生空竹心中纳闷，但这样的情况实在喜闻乐见，所以他也没说什么，任由那白毛自己在旁边碎碎念。
冷暴力在某种时候的效果出奇的好，五条悟说了一会儿见没人跟他呛声慢慢就停了下来，坐在客厅沙发上表面上在看电视发呆，实际上六眼一刻都没从正在厨房里熟练做菜的羽生空竹身上离开过。
真是有意思啊。
五条悟摸着下巴玩味地笑了笑，明明体内的咒力量那么可怕竟然还没有疯掉，而且刚才被他这么挑衅竟然都没有一点打架的意思，到底是有自知之明打不过他，还是不想让某个人看到自己打架的样子呢？
想到这儿，他瞥了一眼一同坐在沙发上正在看动漫的小鬼，六眼盯视了一会儿才缓缓挪开——这是个纯粹的普通人。
一个咒术师竟然会这么在乎一个普通幼崽的看法，还真是活久见。
要知道，咒术界大部分都是家族出身，天生和普通人有壁。而少部分从普通人中诞生的咒术师也很脱离正常社会，对于他们来说，人和咒灵最大的区别或许就是不需要被拔除。
不过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插入点，本来他还担心不好把人带回高专，现在看来，只要搞定这个小鬼，那家伙百分之九十九也会跟着一起走。
咒术界最强五条悟对自己的人缘完全没有一点b数，转头看着板着脸的小孩，模仿着羽生空竹刚才的语气，同时开始回忆自己和伏黑惠的相处经验，自信开口，“没看出来你哥竟然还会做饭，我身边的人都是黑暗料理王者，这个年代还亲手给你做，他对你真好。”
最后四个字像是一把小锤子“咚”地一声敲了一下羽生冬野的小脑袋瓜，瞬间把他积攒的那点不爽敲散。忍了又忍，他还是没忍住翘了翘嘴角，矜持道：“还好吧，哥哥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不过还是对他最好啦！
这个白毛还算有点眼光，虽然说话很欠，但留他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冬野小朋友傲娇地想着，然而对方下一句话，就让他这个想法烟消云散。
“相信等以后和我去了高专也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他的！”
五条悟自以为找到了康庄大道，加大力度开始吹彩虹屁，却不想直接踩爆雷点，一双六眼跟白长了一样，完全没发现刚才还心情不错的小朋友瞬间晴转暴雨，眼神阴沉沉的看着他，表情简直像是在看死敌。
这个人说要把他哥抢走！
羽生冬野脑海里的警报声拉到最响，余光看了一眼还在厨房忙活的羽生空竹，确定他哥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才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
“你别做梦了！我哥才不会跟你走的！”羽生冬野从沙发上站起来，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浮出一抹冷酷，唇角勾着嘲讽的笑容，原本圆润可爱的黑眸多了一份锋芒，和之前的乖巧可爱堪称两个人，变化之快让五条悟不由挑了挑眉。
看来这兄弟俩，似乎一个比一个能演啊。
五条悟在心里感叹，表现出来就像是在沉思，羽生冬野误以为他在想把他哥抢走的阴谋诡计，眼里燃起怒火，迈着小短腿噔噔几步跑到厨房附近，没过几秒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哥哥哥哥，他说要把你抢走！还说要让你丢下我跟他私奔，让我变成没人要的野小孩！”
最近在电视上学到了“私奔”这个词的羽生冬野现学现用，完全不知道这个词用在他哥和五条悟身上有多奇怪。
空气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五条悟挑挑眉倒不觉得有什么，反倒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气他哥的本事和他撒娇的本事不相上下。
刚装好盘准备端出来的羽生空竹听到这句话手一抖差点把盘子扔出去，看着门外那张泪眼婆娑的小脸蛋一时失语。
以后看电视时间都减半减半！这都学了些什么词啊！
被雷的外焦里嫩的羽生空竹用尽所有自制力才没露出扭曲的表情，快步走过去，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摸了摸小孩的头发，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野别哭，哥哥不会离开你的。以后少学电视上的东西，我和那个哥哥没有任何关系！”
羽生冬野擦擦眼泪，乖乖地点了点头。虽然觉得哥哥的表情有点奇怪，但是他哥对他向来说一不二，从来都没失诺过。
觉得地位安全的羽生冬野懂事地接过盘子，迈着小短腿跑去厨房准备餐具。羽生空竹的表情一秒变得冷淡，眼神淡淡看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看得很开心的白毛，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你跟我过来。”
五条悟无所谓地站起来，跟着他走进去。
“说吧，你粘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五条悟甫一进入，就被羽生空竹堵在了门口，没让他入侵半分自己的私人领域，可见他对五条悟戒心始终没降下来。
弟弟前和弟弟后的羽生空竹就像是两个人，之前有多温柔耐心，此时就有多冷淡疏离。
啧啧，真不愧是兄弟，长得不怎么像，这变脸的功力倒是一个比一个深厚。
五条悟在内心吐槽。身体放松地靠在门板上，语气懒懒道：“我为什么粘着你你自己应该也有点猜测吧？还是你不会真的以为，一个普通人可以把一个特级咒灵一拳击碎？那我们这些咒术师还要不要做了。”
什么咒灵，什么咒术师。
羽生空竹眉头紧蹙，下意识地排斥去了解这些一听就很不正常的东西。
但他其实也很清楚，自己跟正常人的标准实在相差甚远，这白毛虽然说话情商很低，但有句话没说错，那些叫做“咒灵”的怪物不是一般人能杀死的。
可那又怎么样？就算他不是正常人，但他现在不也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他觉得他现在过得很好，不希望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变数。
羽生空竹的表情从凝重变得冷漠只花了短短十几秒，刚要开口说自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你不必告诉我，五条悟却像是有读心术一样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语气漫不经心道：
“你不会是在想，反正只要你不去接近不去了解那些东西，自己就可以独善其身吧？”
羽生空竹一噎，黑色的瞳孔泄露出一丝杀意。
“喂喂喂，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哦。”五条悟依旧歪头笑笑，“你刚才应该也已经试过了吧？你根本就没法碰到我，而且你弟现在就在外面，你应该我不希望被他看到咱俩打架吧？”
这句话死死捏住了羽生空竹的死穴，沉默半晌，他一字一顿地开口，“你拿我弟威胁我？”
“嗯，也不算是威胁？”五条悟站直，总算正经了一点，“你应该也有感觉吧？身边总是出现咒灵——就是那些很丑很丑的怪物。”
“我看你家都是靠着你一个人维持生活。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小鬼身边，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体内的咒力量非常可怕，光是平时无意识发散出的咒力就会吸引来非常多的怪物。你弟这么小，死掉简直太容易了。”
羽生空竹没有反驳，脚步往后退了退，眼里的敌意慢慢散去——他隐隐能意识到，这个白毛说的都是真的。
“你既然能来个跟我谈判，就说明你有能力让我弟安全是吗？”虽然以前一直在逃避，但真正被说开了之后羽生空竹反而没什么波澜，一针见血的问道。
“bingo，答对了。”五条悟弹弹食指，眼罩下的六眼带着一丝笑意，他已经能够笃定，眼前这个人九成会答应他的交换，“我有能力可以保护你全家安全，但是你总得给我对等的报酬，毕竟作为咒术界最强，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果不其然，羽生空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点头答应，甚至没有去问交换的代价是什么。
“ok，详细的等会儿再说吧，咱俩这么久不出去，你弟恐怕又要怀疑你是不是要跟我私奔了。”
谈完正经事的五条悟又成了那副吊儿郎当让人恨不得把他嘴给缝上的样子，羽生空竹冷冷扫他一眼，因为有求于人不得不忍住了现在就把这家伙扔出去的冲动。
“啊对了，我叫五条悟，认识一下吧？”
“羽生空竹。”
羽生空竹丢下这句话就开了门，几步走到餐厅陪着等候多时的弟弟吃饭，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点破绽。
吃过饭，羽生空竹按照惯例送羽生冬野去上学。分别之后，他转身看着五条悟，说了句“跟我走”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一家咖啡店。
——
“大概就是这样了。更多的东西你可以等去高专了再了解。”五条悟说完悠悠塞了口蛋糕，这家咖啡店蛋糕做的不错，以后还可以来。
羽生空竹靠在布艺沙发上，垂着眸似乎在思考什么，他的面前只摆了一杯咖啡，和对面已经快要被甜品淹没的桌面形成鲜明对比。
五条悟心中十拿九稳因此正狂炫甜品，等把自己感兴趣的都吃完剩下一堆只尝了一口的才抬起头，笑着问：“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你在咒术师里也是相当厉害的哦，我们咒术师都是高薪工作，一只特级咒灵起码这个数。”说着举起了一只手晃了晃。
“五百万？”羽生空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什么反应。开玩笑，他以前一场比赛都有一千万日元的工资的好吗？
“当然不是。”五条悟挑眉道：“是五千万日元，一只特级的价格，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
“……”
羽生空竹冷静地找服务员要来一摞餐巾纸擦拭洒满了咖啡的桌面，握着餐巾纸的手微微颤抖。
五千万啊！这可是五千万啊！
原来咒术师这么赚钱的吗？
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个咒术师，他非干不可！
羽生空竹按耐住尖叫的冲动，语速飞快：“那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去了东京之后你把我弟和我妈安顿好我就立刻去报道。”
“等等，你还有个母亲？”五条悟有些诧异，六眼的能力是能够洞悉身边的一切信息。之前在那栋房子里，他可是一点一个成年女子的痕迹都没发现。
“哦这个，我妈身体不好常年住在医院。”提起母亲，羽生空竹又露出了那种只有对待羽生冬野时才会露出的表情，温柔又眷恋，让人丝毫无法怀疑他对家人的爱意。
然而，五条悟却并不这样想。六眼中，羽生空竹的身体信息平稳得不想是个人，就连心跳的频率都几乎不变，而人在谈及重要的人时心跳会下意识加速，这种情况却从来没有出现在羽生空竹身上过。
所以为什么呢？明明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却要做出这样的表情，甚至愿意因此受到钳制。
五条悟对背后的原因很感兴趣。如果是十七岁的他大概会继续刨根问底，但已经二十七岁的他早已明白什么叫人情世故，所以听到这话也只是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就不再细究下去。
“那么，我还剩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眼睛”五条悟身子微微前倾，六眼透过眼罩直勾勾地看着羽生空竹的黑眸，这是一个相当具有侵略和挑衅性质的动作，尤其是在两人都是顶尖强者的情况下。
“你说那个。”羽生空竹仍然是一副放松的状态，但身上的气势也丝毫不弱。他轻轻一笑，漫不经心道：“算是一种天赋？跟你的六眼差不多，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有了。功能的话，大概就是能看到一个人身上的因果牵连，某种意义上可以预测未来，不过准不准就是我说得算的了。”
“因果？”五条悟喃喃出两个字，不由兴味地笑了。真是个有趣的能力，因果循环，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那我们尽快吧。我可以找人帮你母亲转院，最迟明天就可以办妥。你弟弟的学校问题我也可以一起包办，是今天等你弟弟放学一起走，还是你们要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我再来接你？”五条悟起身，看起来似乎是要告别了。
“今天就走吧。”羽生空竹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五条悟刚才似乎有一瞬间的愣怔，是因为这双眼睛的能力特殊吗？
羽生空竹思考了一会儿就扔到了脑后。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他比谁都懂，既然对方不说，他也没必要问。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咖啡厅，直接在门口分道扬镳。羽生空竹是赶着回去收拾东西，五条悟则是因为高专的招生年龄主要在十五到二十岁，羽生空竹这个二十二岁的“老年人”想要进去就稍微有那么点麻烦，更别提他本人就是一个既有强大肉体又有可怕咒力的bug。如果被人传出去，那些烂橘子绝对少不了要闹一通。
不过这样一个人的咒术又会强大到什么样子呢？还真是让人期待。
五条悟瞬移回到高专，一边打开夜蛾正道的办公室门一边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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