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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跪


这间威士忌吧应该是美国人开的。
  很有美式教父的味道。
  空间质感强烈,座椅全部采用代表性的丝绒,油蜡皮,仅仅凭借这些材质就将环境做了标记。
  雪茄的香气时不时弥漫在鼻息中。
  那人不敢再继续那个话题,只不过拉小提琴的演奏女孩每走过一次他就用贼木木的眼神盯着,最后一次还上手摸了一把,惹得女孩尖叫一声。
  他笑的窃喜:“外面的世界真精彩,比在那些赌城里混迹好多了,还好我逃出来了。”
  许肆抿一口威士忌,木质酒香就滚进喉咙里,发出醇烈香浓的味道。
  “下作。”
  她背对着那人,但背后仿佛有眼睛,淡淡抛出这么一句话——造黄谣,性骚扰,无论对男对女都太恶心了,许肆的眼下肌肉颤动了一下,推开椅子起身走到声音来源处。
  ——一个满身肌肉刀疤的男人面前。
  那男人穿着一套红色毛衣内衬外搭一件短款机车皮衣,乍一看,他穿的皮衣牌子跟许肆平时喜欢的那款相同。
  看见一个打扮时尚的高挑美女走到身边,目的明确,他用原本国家的话贼兮兮感叹了一声好运气,接着用英文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漂亮女士,要我给你买点酒喝吗?”
  许肆脸色不是那么好看,神色阴郁地盯着他,毫无预兆,抡起手至最高点,照着那人咬肌鼓起的脸用尽全力抽了一巴掌。
  “啪——!!”
  耳光的声音特别响亮。
  许肆打人就是这样干脆利落,从不废话一句也不拖泥带水。
  那人抓紧油蜡皮沙发的表面一层,被打蒙了,晃了一瞬,才暴怒的回头瞪许肆:“疯子!!fxxk!!你在做什么蠢事情!”
  紧接着,他按住扶手想站起来还手。
  许肆摁住他的肩骨,狠狠往下推,高跟鞋尖死死踩在他的脚背上,表情温温柔柔地看着他,嗓音冷清:“我今天不想生气,但我忍了很久,最后确定了,你只是一条胆子很大的野狗,既惹人厌烦,又毫无用处。”
  皮衣男听不懂许肆说的话,但凭借神态判断,他不认为会是什么好词语,都是八角笼里走出来的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啊——!”
  他忍痛抽吸着,一边伸手想扯开自己的左脚,一边招呼着身边的同伴把这疯女人扯走。
  “杀了她!马上!杀了这个外来者,快点。”
  同座的男人连忙站起身来,掏出手枪对准许肆。
  “妈的。”许肆左手捏着他的脸,指甲一用力掐出血印,右手拿出一枚炸弹,摁在燃爆点上,“蹭”地一下,用力抵在他的喉结上,言行举止平静笃定,用英文说道:“流氓太可怕了,我要炸死你们。”
  “!!!”
  “噢!不!不不不!”
  皮衣男吓呆了,一动不敢动,瞬间捂着脸瘫在沙发上,疯子,他绝对惹到了疯子。
  其他人面露难色,把枪收回,皱眉对视。
  似乎各有苦衷,所以有人先逃跑。
  整家威士忌吧瞬间被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清空。
  皮衣男牙咬的邦邦响,不知道是因为极惧还是极怒。
  许肆细眉压低眼尾,又使劲抽了他一耳光,差不多要将他的脸抡肿:“闭上你的嘴,酒都被你恶心臭了。”
  在迫于生命的威胁下。
  他对许肆言听计从。
  甚至开始自动狂扇耳光,述说自己的错误,不该因为妒忌而乱说话,不该乱摸女人的丝袜边。
  许肆眯着眼睛,一巴掌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很认真地在教育一个恶人。
  “我要是活成你这个样子,早就去死了,说真的。”
  “跪下,给那位女士道歉。”
  皮衣男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着演奏者消失的地方,咬牙切齿艰难挤出一句:“抱歉。”
  等打累了。
  许肆才收回了手,感受到了什么,理智顷刻间回笼,目光下意识看向玻璃窗外的人流。
  夜色还未到至暗浓郁的时刻,夜风被人群挤兑的不见一丝踪影,只有人与车马霓虹,以及淡雅金色的氛围城市射灯。
  ——没有熟悉的人。
  她鬼使神差的转头,看向另一边无人踏入的后门街道,忽然对上一双灰质精致的眼眸。
  裴枕站在昏暗的夜色下,斜倚着一辆银色的豪华轿车,手里领着一个首饰购物袋,印着珍珠项链的图案,非常像是她想买下,店家却说是非卖品的那根。
  隔着带着水雾的玻璃对视很久。
  许肆挑了挑眉梢。
  或许早有人将这里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所以看见她如此生气的抽人耳光,眼底没有半分惊讶,反而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和幸福感。
  她抬脚,高跟鞋踹在红衣男人的腰腹上,冷声让那位脸红的像猪头一样的男人滚,拎着手包发开威士忌吧的后门,感受到室外的寒潮气息,一步步朝他走去。
  ——他好像太笃定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所以即使平时她刻意强装温柔,在亲眼见证她暴露本性之后,他也未曾觉得有半分割裂感。
  他所在的那条街区是禁止入内的,荒无人烟。
  许肆走到他身边,一丝不苟的头发被夜风吹出纹理,裹紧外套,手掌因为拍打人脸力道过重,形成大片红淤。
  愤怒的不成样子,可心脏却渐渐平稳下来,在这个她以为势必要跟人爆发更大冲突的夜晚。
  裴枕在寻她的路上,买来了她最喜欢的珍珠。
  牵过她的手,一句话没说,将珍珠项链绕了两圈悬挂在她白质的骨腕上,冰凉的指纹不断抚慰发热发肿的掌心,顺带抚慰了她暴躁易怒的灵魂。
  许肆顿了一会,偏头去看他垂下的眼眸。
  他靠她那样近。
  皮肤冷调白皙,银白色发丝梳在耳后又垂下,从小严苛培养的仪态没有消失,只不过不再紧绷,多了似慵懒从容。
  许肆的呼吸竟然也跟随着他指尖的动作,时起时落,难以抑制。
  以前那些注意不到的情绪它日夜不停的生长,如今已经能牵动她的情绪。
  而幼时母亲那些经历在反复提醒她:你怎么敢去爱?爱一个人很可怕,就要接受好毁灭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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