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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偏航


场面仿若一瞬静滞。

        风撩起倪漾墨黑色的波浪卷发,散在她眼前,被冻出水雾的双眸,依旧看清身后西装革履朝她走来的人,是陆司敬。

        男人简约的黑衬黑裤,长身玉立于风口,顶灯光影昏昧,融在醉人的酒精里,把他那点锋利感都弱化了。

        他的瞳色很深,浓墨般的深不见底,光线束缚,他微扯起唇角,几分痞雅,又几分孤傲,微敛眉眼的对视,直勾勾的像是只盯着她。

        霎时间,倪漾恍了神,捏着手提包的手劲松了点。

        虽没亲眼见过,但多少听过陆司敬在外的风声,举手投足的优越,一看即薄情的绮糜,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败于这位风流太子爷旗下。

        只是,现在受困的,好像是她。

        因为刚才那张支-票的签署,是陆司敬的名字。

        无端,倪漾把支-票紧紧压在她冰凉手掌和手提包之间。

        穿堂风裹住局促跳动的心脏,她轻轻笑了,眼尾扬起轻佻的弧度:“陆总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一张无效的空白支-票,能算什么筹码?”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甘堕落了?还是真的放任逐流了?

        学着自己从没有过的样子,任由风尘和放肆在她凌乱的发梢一点点浮现出来,尽可能配合裹挟住陆司敬这颗浪子悬浮的心。

        像是恶作剧无法收场,倪漾知道什么能讨好这位太子爷,却又知道他讨厌什么,她随手从烟盒里敲出一根女士香烟,五指拢住火光烧上,她拇指和食指随意捏住烟身,轻吸了口,不过肺,就轻轻吹出,化开在他眼前。

        任由烟雾迷住他们交织的目光。

        她笑了,凄凄淡淡的,直截了当说:“如果今晚是这张支-票起作用,陆总就不怕黄河不清,我们唐总另有心思?”

        陆司敬敛起眸,毫不在意盯着她,一川秋水在冬夜凛冽,“我怕什么?”

        是啊,他怕什么?倪漾突然看明白了陆司敬从头到尾的眼神,明显早知她的身份,也知道唐离山到现在为止谎话连篇,但他就是来了点兴致,没戳穿,隔岸观火这出戏演下去的发展罢了。

        而她,蓦然成了这场戏里最大的笑柄。

        倪漾忍着颤抖的渴望,抬起头,目光直直撞上去。

        这下,锋芒和柔软的冲撞,谁都没说话,很奇怪,倪漾没在陆司敬眼里找到不屑一顾的抵触,反倒是意味不明的笑更甚。

        而某一瞬,陆司敬看她的目光变得很深邃。

        他眼底一刹涌过的深邃像是烫了温度,熟稔到不像话,乘胜追击炙烤住她心里那一池清月,都快要被搅乱风云。

        “你叫倪漾?”他依旧挡在她面前,突然喊了声她的名字。

        倪漾的五指捏得更紧。

        身后的风雪交加彻底压垮她浑身内敛的倒刺,气氛一度走向诡异的缱绻,连刮到耳边的风都在他眼底跃出的笑里骤然缠绵起酥意。

        她只听他云淡风轻说:“名字不错。”

        霎时间,倪漾像是被捉住把柄,一颗心脏无限度地在冷风中沉陷下去。

        她突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是一场较量,她本就不是优质的选手,对话不过寥寥几句,谁输谁赢就立竿见影。

        而今晚,就是一场试练。

        倪漾被烟呛得生生咳嗽,似乎成了她最后的记忆。

        她敷衍了事,陆司敬视若无睹,唐离山再意图不轨,最终都没发生所谓的浸-淫纵乐,也没更多唐离山意图成真的歪念。

        结果是,两天后覃靓直接撞开了唐离山办公室的大门。

        烟雾缭绕之下,高窗防窥玻璃俯瞰整座京城脉络的磅礴豪华,而此刻,休息室里凌乱一片,不知名的新签约练习生正在唐离山身边进行“密谈”。

        碰巧,方翎翎是这全程的旁观者。

        覃靓眼睛一瞥,就震慑到衬衫领口微乱的练习生,还有一向在外清纯示人的方翎翎,两个人的脸色都没比唐离山好到哪儿去。

        “都给我出去!”覃靓压不下火气,无差别攻击,暴怒的眼神发冲地瞪着唐离山,咬着牙说,“我有事要和你谈,就现在!”

        在离笙传媒的人都知道,覃靓和唐离山算是裙带关系,覃靓的姐姐是唐离山前妻,当初圈子里一场闹事,唐离山没保得住覃靓姐姐,倒是机缘巧合把覃靓保了出来。而两人工作配合一直良好,覃靓替唐离山赚了很多钱,也从原先的普通经纪人成了现在传媒圈的经纪一姐。

        靠她的本事,手上的艺人完全可以多一个名额带顶流,但覃靓提过条件,是一定要把倪漾留在身边。

        方翎翎要带新人走的时候,还收到了覃靓横来眼神里的一记警告:“下次,别再让我看见这种事情,听见没?”

        方翎翎虽有靠山,但毕竟没覃靓在离笙传媒有话语权,这话覃靓当着唐离山的面在说,自然不怕唐离山再搞维护那套。

        唐离山看覃靓一副气冲冲的样子,身后还没有倪漾,倒是新奇。他懒散靠在沙发上,笑问:“倪漾呢?”

        覃靓直接把剧本摔在唐离山面前的茶几上,“你还有脸问我倪漾?”

        她那晚给倪漾打预防针,不代表她不担心,唐离山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

        前两年说好听点不动倪漾,是他最后那点良知,怎么?现在连良知都被狗吃了?

        覃靓冷眼讽刺看他,冷笑道:“是那晚不满足你了?倪漾现在连《木梨花》的女四也没了?唐离山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雾凇》那边也迟迟不给开机的通知,这背后到底怎么回事我想你不会不清楚。你可以压着不给戏,但你现在随便塞给她一个舞女的角色?这剧本到现在连导演都跑了,没法敲定,做人是没你这么没底线的?”

        但凡扒过倪漾背景的八卦媒体,都知道她母亲是当年靠舞女一角红极一时的女演员,成也舞女,败也舞女,她母亲最后意外死时穿的还是舞女演出的裙。

        连八卦媒体都忌惮的过去,唐离山现在明晃晃摆在倪漾面前。

        一场硝烟四起的对峙,就在离笙传媒大楼最高层激烈上演着。

        然而,现在正在前往广告拍摄现场的倪漾并不知情。

        她还在和手机那头的朋友密切联系着。

        朋友就是久违导演圈的知名女导演兼摄影师黎笙。

        黎笙自从三年之前突然宣布休息开始,就一直没有公布后续。

        圈子里很多人以为她是隐退了,但只有倪漾知道,她出国是真正放手京城的一切,出去散心的。

        最近黎笙回国,便着手开始工作,倪漾这出广告敲定给黎笙,便算是黎笙回归的第一手作品。

        而车行而过的长道上,整栋商业高楼的led大屏是最新金融圈的采访推送,倪漾只是抬了下头,就不经意注意到屏幕上对陆司敬旗下商业发展的最新播报。

        反倒是开车的助理小叶日常关注娱乐圈八卦,指了指led屏,笑着看了眼后视镜,和倪漾说:“漾姐,那个大老板,陆司敬,之前好像是《雾凇》投资方,就是我们还没进组就宣布停拍的那部剧,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撤资了,但和当时组里某个女星传过绯闻。”

        小叶一说起这个就来劲,“也不知道是谁,那部本来就群像,女演员这么多,听说是媒体拍到了但被压下来了”

        “会是谁呢?”小叶掰着手指数,“不是大前辈,也不是漾姐你——”

        话没说完,就被倪漾干脆打断:“好好开车。”

        倪漾显然不想再听陆司敬的八卦,一个不可能再见的人而已。

        小叶便没再多说。

        但倪漾万万没想到,一组拍摄还没结束,她抬头就撞上不远处下车就和黎笙打招呼,朝他们这里走来的陆司敬。

        像极了闭环,倪漾连下个动作都没来得及摆,就撞上陆司敬冷冰冰看来的目光。

        只一秒,便移开,和初见时毫无二致的冷漠,仿若耐心欠奉。

        只是这次,他身边还跟了个楚楚动人的美女,不是圈内人。

        那美女看他时,笑靥如花的烂漫。

        喜欢根本无法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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