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板，再要抱可是要被拍了
虽说过了十几年，但当他再次回到这儿时，他还是抹不去当年的恐惧。
沈肆行盯着沈佑缓缓地开口，冷峻地看着他，“没吃饭就出去吃饭，你的案子和行程安排给我看看。”
“行程可以给你看，案子细节需要绝对保密。”沈肆行没什么表情地说完，心底宛如沉进巨石，他随手将卷子扔了，转身在行李箱中翻找纸笔。
沈肆行坐在桌前手抄了一份行程表，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沈佑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你坐在这儿的模样倒是一点没变。”
“看看。”沈肆行起了身将行程表递给沈佑，绕过对方出了房门。
“吃饭吧。”沈母拿了洗好的碗筷，沈肆行坐下正要吃动筷，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沈肆行瞬间鸡皮疙瘩掉一地。这一声仿佛在堕死神时意外碰撞发出了声响。
沈肆行抿了抿唇没理，消息紧接着又响了几声他折着眉开了手机。
秦忽【我拍完了，你在哪儿？】
秦忽【好热好热，老板我要吹空调！】
秦忽【老板理理我/戳一戳】
沈肆行【你找个酒店去吹吧】
沈肆行刚发完秦忽就打电话过来了，他无法接通了电话：“有点不方便，过几天去找你。”
“我爹要我给岳父岳母打招呼呢，我到小区了，哪一栋啊？”
“挺绕的，你别动了，我去接你。”沈肆行说完就挂了电话，他起了身看了眼沈母道：“我有朋友。”
“什么朋友这么急？”沈佑剐了眼沈肆行，“吃完饭再去。还有，你是不是身边没一个专门伺候你的连行程都不会安排了？”
沈肆行埋头吃着饭，看似在听着实则思绪已经飞到百里之外了。
“用资有没有预算？据我所知你这次看的也包括和老秦争的那块地吧？”
“是。”沈肆行搁下筷子起了身：“我吃完了。”
沈肆行一刻也不想呆了，剩下的话当做什么也没听见飞速地出了门下楼。
在小区里绕了几圈才看见了秦忽，他靠在车门上低头摆弄着手机，一会儿蹬蹬脚一会儿四处张望，闻声朝着沈肆行的方向看去。
沈肆行近了前，看秦忽微微仰着脑袋抿唇看着自己，满脸幽怨的模样好似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沈肆行心底一阵心虚，感觉自己像个负心汉。
“吃饭了吗？要不去外面吃？”沈肆行捏了捏秦忽的脸，后者拍开沈肆行手抱怨，“我花了半个小时绕到这儿，你就请我去外面吃？不想吃，气饱了。”
“这小区后边有一片海，要不去转转？也正好教你些东西。”沈肆行绕到驾驶位敲了敲窗，司机点了点头就下来让了位，正要往副驾驶做，沈肆行一突然道：“秦忽坐前面来，大哥你往后坐，谢谢。”
司机大哥不大理解，却也是点点头和秦忽换了位置。
小区后面是一片浅海，近暗碧绿往远望就是一片深蓝，起伏的海浪冲刷着沙滩，温度升了降降了升。
海边的人不多，细数也不过二十几人，秦忽和沈肆行各自一把太阳伞，沈肆行在岸边走着。
秦忽直接踹了鞋趟着水走，踩了贝类或甲壳类动物都要惊呼一声，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在国外天天训练，就算录节目也是拿着剧本转两圈。”秦忽也不管裤脚湿不湿了，清凉的海水裹着他的脚腕，他往深水里走了点，弯腰在水里摸了一下，出水时手上多了一只文蛤。
他伸手到沈肆行面前问：“这能吃吗？”
“当然可以，这个花色的壳很好吃，里面那白白的肉要扔掉，吃了会死掉的。”沈肆行一本正经地说着，见秦忽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笑了起来，“骗你的，这是防止儿童误食的。”
秦忽夸张的“切”了一声，扬手将文蛤抛进了海中。
他走着突然踩到一块硬石，一踉跄差点一屁股坐海里
“小心点。”
沈肆行伸过手给秦忽借力，后者牵住他的手，没再说话。秦忽微不可察地放慢了漫步的步伐，似乎极力将延长这片海岸。
秦忽怀着心事，沈肆行也没想回去，转眼两人各自沉默着牵着彼此的手，将海岸线一步一个脚印地标上了足迹。
夕阳晃着沉重的身体泡在水天一色的海里，赤橙的水面波光粼粼，海鸥扑着翅膀长啸着飞往燃烧的海面。
沈肆行垂眼看了看手机，接通了电话。
“接朋友需要六个小时？你从海南飞到北京也才两三个小时，还是说不想吃饭了？”沈佑的语气不悦，“还有，家里来了客人，你买些水果上来。”
“知道了，马上回去了。”沈肆行挂了电话，拉了拉乐此不彼的秦忽，“你和小王去外面吃吧。”
秦忽转眼瞪着沈肆行：“不！我爹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沈肆行沉默聊一会，还是妥协了：“待会你，要么点头，摇头，微笑，知道吗？”
“嗯嗯，保证不给你添堵。”
沈肆行敲了们，半晌依旧是沈母来开门，她拍了拍沈肆行的背，接过了沈肆行手上的水果，轻声说：“这么才晚回来，少跟你爸贫嘴啊，顺着点。”
“哥，回来了？”突然一声清脆的男音，沈肆行脑子开始疼了。许尘薪小跑着过来，亲切的抱住了沈母的胳膊，“师母，饭要煮好了您去看看吧，我帮您拿。”
在沈肆行身后上来的秦忽牙开始疼了，许尘薪见了秦忽也一顿，随即露出一片笑容。
“哎，别挡着客人了。”沈母也注意到了秦忽，拨开沈肆行将秦忽拉进来。
沈肆行立马看向秦忽，突然被点名的秦忽僵着笑，脑子一抽，张口就道：“妈……”
沈肆行想着去死算了。
沈父母两个老教授一时都没捋顺这辈分，两人一下子愣住了，许尘薪蹙眉看着秦忽。
沈肆行咳了声解释：“这是秦叔叔的儿子，秦忽，年纪小还搞不清辈分……”
沈佑霎时变了脸，和蔼可亲地看着秦忽：“哈哈哈没事，你爸和我的关系叫爸妈也没事，进来坐，吃饭没一起吃吧。”
“沈肆行，还不拿碗筷给客人。”
“知道了。”
沈佑招呼着秦忽和许尘薪坐下，“不用客气哈，小秦啊，你爹最近怎么样。”
“身体还行，他说很想让您上去和他喝两杯。”秦忽接了筷子，顺手将沈肆行一拉，后者没做提防直接被拉着坐在秦忽旁。秦忽挑着眉看了看对面快要将筷子捏断的许尘薪，挑衅地笑了笑。
“我找时间去吧，的确挺久没见了，吃饭吧。”
正吃着，沈母一开口沈肆行就知道家庭小剧场要开演了，“小秦今年多大了？想考什么大学？”
秦忽桌下的腿碰了碰沈肆行，后者没理他，他干笑两声：“十九，还没想好呢。”
“小许也该高考了吧，是打算考中戏吗？”
“好学校，他这么会演肯定能考上的。”秦忽刚说完就被沈肆行踩了一脚，他笑着给沈肆行夹才：“妈咪这道菜太好吃，你尝尝。”
“嘴真甜。”沈母笑开了花。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话说你今年也要跨三十了吧？”沈佑将压力专向沈肆行。
沈肆行吃着饭没抬头：“没遇到合适的。”
沈佑敲着桌咄咄逼人：“那你总得有个规划吧？几岁之前结婚，结婚后什么时候要孩子，孩子老婆和工作安排……你不要眼高手低，你到底是没有遇见还是根本没这个打算？”
“咳，爸妈——那个我吃饱了，我去看看花，很美。”秦忽识趣地起了身，沈母又多问了一句就放秦忽走了。
许尘薪正好接到了工作电话：“师父师母，我有工作先走了，你们慢点吃，哥也慢点吃。”他说完瞟了一眼秦忽的背影，匆匆地出了门。
沈肆行终于抬眼盯着沈佑：“没打算结婚。”
“为什么？”
沈肆行弃了筷子起身，撑着桌靠近沈佑，紧盯着与自己隐约还有丝相像的父亲，眼里充满了宛如受过巨大刺激后的恍然大悟：“我害怕呀，我骨子里还有一半是你的血，给我生的孩子我玩两天弄死了怎么办？”
啪——！沈佑毫不留情地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沈肆行脸上，隔着桌子提起沈肆行的领子，“我教你二十年，什么都没学会？”
“老沈！孩子多大了你还打他！”沈母扯着沈佑的衣服却被一把甩开了。秦忽回首愣在原地，想上前似乎别人的家事又轮不到自己插手。
“你教我的学没学会另说，你身上的缺点倒是一点不差地学会了。”
沈佑微显混浊的眸子蹬大得几乎要跳出眼眶，沈肆行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逐渐脱离一向冷静的自己。
“跟我进来！”沈佑攥着沈肆行领子粗暴的将他拉进房间，随即是掀顶的争吵声。
沈母鼻子一酸，捂着脸哭了起来。秦忽也没有反应过来平时友好嘴贫的沈肆行竟然和他爸的关系如此僵硬。他顿了顿，进了客厅抽走一张纸巾，递给沈母坐到了旁边，“别哭了。”
“老沈他跟自己的学生置气也不过口头上批评两三句，跟肆行呢，说不过两句就动手，我和亲戚也都劝过，我跟老沈说这样会憋出病的，他不听。后来肆行不再跟我们任何一个人说话，除非我强行把他拉出房间才肯吃饭和看看其他东西……”
秦忽垂着眼帘，拍了拍沈母的背。他现在回想起沈肆行朝他的每一个微笑都令他心碎般的疼。
“他后来考大学专门往远的地方考，我本也希望他走远点，自己去玩，没想到眨眼十年都不见人影……”
砰——！突然几声稀里哗啦的巨响，像是有什么易碎物品被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秦忽大脑一炸，拉着沈母起了身。
“肆行？爸？开门！”秦忽拍了拍门，半晌没人回应。他长眉一折咬牙退开两步，飞起一脚强行将门踹开！
门猛地磕在墙上发出惊悚的巨响！秦忽冲进去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强行分开，沈母跑进来哭着抱着沈佑往外拉，“走啊！你还想逼他怎么样？！”
秦忽扶起沈肆行，他一抹沈肆行手上，手心理解占满了血和玻璃碎。他颤抖着声音看着沈肆行颤动的睫毛，对方剧烈起伏的气息，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拧了一吧，“肆行，你还好吗？”
沈肆行缓缓撇脸，见了沈佑被拉了出去。他沉默地摇了摇头，拉过一旁的垃圾桶将地上的碎玻璃抓起来，扔进垃圾桶。
“你做什么？！”秦忽吓得紧紧抓住沈肆行的手，血混着玻璃染红了沈肆行的白衬衫。
沈肆行发力地挣开推了一把秦忽，“关你屁事啊？！”
秦忽猛被一推就倒入玻璃渣中，他拧眉闷哼了一声。
这一刹仿佛世界都缄默下来，沈肆行脑子猛地炸开了，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闪电般将秦忽拉起来，他意识不到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去检查秦忽有没有受伤。
好在上楼前沈肆行让秦忽将皮衣也一起带上，所以背后没有被玻璃渣子伤到。
秦忽惊得眼眶通红，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肆行，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变得无比委屈：“……你凶我做什么？”
“对不起……”沈肆行想去拍拍秦忽背上的玻璃渣，又发觉自己满手的污血，他蹙眉显出一丝反感，又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你疼不疼？”秦忽拉起沈肆行的手要看伤势，被他挣扎开了。沈肆行偏开头，不愿被秦忽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没关系，你去我房间睡吧，我自己能处理。”
秦忽怒道：“你他妈自己怎么处理？！”
“我会的……”沈肆行冷静得令人害怕，他撑着地自己起了身到洗手间。秦忽按耐着欲要爆发的怒火跟进了洗手间。
沈肆行拿了干燥的毛巾止血，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半晌后伤口几乎不再流血了，他扔了毛巾，开了水在手上冲洗。凝结的血又沾水化开了，玻璃渣成片地洗掉。
秦忽看着身体每一条肌肉都在隐隐作痛，他黑着脸果断关了水，将沈肆行强行拉走，“去医院，不然会感染的。”
“不用了，我会被骂矫情。”
沈肆行挣着秦忽的手，不料被秦忽拦腰抱起：“我看谁敢骂你。”说着义无反顾地出门下楼。
沈肆行环着秦忽的肩，得以近在咫尺道垂眼看着男孩立体的侧颜，白白净净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长眉负着不属于他的责任而拧起，这一切的一切都本不应该有他。
如果当初他沈肆行按照。给的任务教秦忽二两功夫就交还给秦素珍，甚至当初再硬气点根本不答应秦素珍的要求。
他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妥协，还和秦忽玩玩闹闹成这种微妙的关系……两条不同的轨迹被他强行修出了风险。
秦忽拉开车门将沈肆行放在后座，自己去前面开车。
沈肆行低声问：“你有国内驾照吗？”
秦忽道：“有临时的。”
说完两人就再没说话，秦忽开了导航，一路倒了医院。
秦忽拉开车门，撑着车身看着沈肆行，娇娇地抿了抿唇：“老板，再要抱可是要被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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