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事情都办妥了吗？”说话的男人，此刻正端坐在书房中的檀香木椅上，深邃如刀刻的脸庞，如同他手中的宝剑一般锋利，直击人心。
刚闪进来的黑衣男子随风，单膝跪在地上拱手行了一礼，听闻座上的陆辰远让他起身回话，他这才拱手站起，“幸不辱命，也没有被人发现。”
“可查到幕后指使之人？”陆辰远用帕子温柔地擦了擦手中的剑身，话语却冷了下来。
下属不为所动，依旧用很冷静的语气回复：“二少，那四人常做偷奸耍滑之事，是千里乡有名的地痞流氓，赵家大小姐的侍女找人传话时，正好被我们的人瞧见，幕后之人显示易见了。”
陆辰远哼笑一声，“那女人，胆儿不小，也敢动到本少爷头上了。”
“二爷意思是……要给她点教训？”随风俯身问道。
陆辰远站了起来，剑身“啸”一声插入镶嵌宝石的剑鞘，随手摆在架子上，负手而立。
“不可，暂时还不宜动她，陆演川那只老狐狸，没有这个赵惠宁，还有下一个李惠宁，只要一天不将他扳倒，他还会打着“为我好”的名号，再给我塞更多的女人。”
随风面无表情说道：“属下看赵小姐长得还可以，反正少爷你连个服侍的丫头都没有，何不……”
陆辰远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你觉得可以，不如送你了？”
“那可不行，我还等着娶春花妹子呢！”随风连连摆手，也不再开玩笑，“那何时才可以动手？”
“等。”
随风点头称：“是。”
正准备告退之时，被陆辰远叫住，让他桌面上的鸡骨头、竹签等杂物一并带走。
随风瞟了那堆骨头一眼，被人啃得干干净净，不至于吧，有那么好吃嘛？他扫一眼鸡骨头，又瞥了一眼陆辰远，真像饿了好几天的人一样。
“看什么？”陆辰远脸色有点不自在，故意板着脸。
随风自小就跟着陆辰远，知道他此时不是真的生气，所以除了正事之外，平时说话规矩没有那么严格，也敢互相开玩笑了。
“你好像挺喜欢那个烤串老板……的烤串啊！”随风故意拖长声音，观察他家二少爷的神色，他做少爷的护卫这么久，察言观色眼力见还是有的。
陆辰远抿了抿嘴，一副“你有意见”的表情，“味道还可得去吧，多块两块又怎么了，爷又不是吃不起。”
“那是自然，啃得这么干净，味道不只是’过得去’吧？”
“我那是节约，不能浪费粮食。”
随风将鸡骨头全部扫进油纸袋里，手拎着一把竹签转身睨了他一眼，“这么节俭哦！”
看起来很不符合你纨绔少爷的人设啊！
陆辰远被他瞧得脸上差点挂不住了，赶紧打发他走，“走吧，没事别在我眼前晃悠。”
随风不在意他赶人，出去后就把杂物交给了二少爷院子里的下人，最后还贴心地把房间关上了，陆辰远失笑，来到桌子边，斟了一杯热茶，本来想压下嘴里的辣味，没想到反而更加热辣了，富有层次的味道还残留在他嘴里，经久不散，仿佛辣到了他的心里。
这是他从没有碰过的新奇趣味，那个人，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每次她不同旁人的做法，都能带给他不一样的体验，味道也就……那样吧？
他违心地想。
一路跟着陆辰远回来的赵惠宁，早前就被“主人困乏不便招待为由”直接送客出门，气得她半死，转头就想跑去她表叔陆演川府上去抱怨。
准备就寝的陆演川听着下人来敲门，“禀告老爷，表小姐求见。”
“这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啊，不见。你就说我歇下了。”陆演川搂着他新收的娇美人七姨娘，哪有心思去管一个黄毛丫头。
七姨娘伏在他怀里，娇滴滴地问：“老爷，不会有什么事吧？”
“哪有会什么事，现在我的事才是最要要紧的！”陆演川二话不说，猴急地扑倒了七姨娘，美人在怀，谁顶得住啊……
一夜过去，正准备出去巡视店铺的陆演川又听到下人又来禀告表小姐拜见，陆演川不得不去留大堂，等人将她带进来。
赵惠宁带着侍女朝着上位坐着的陆演川行了一个礼，陆演川示意她坐，“惠宁啊，今儿怎么得空来见表叔啊？你娘亲最近可还好？”
“娘亲很好，多谢表叔记挂。”赵惠宁颔首回答。
“今天你过来，是想找阿远玩耍吗？”
一说到这个，赵惠宁就气恼和不甘，“表叔，辰远哥哥都不怎么搭理我，他看起来不怎么喜欢我！”
“哎，这事得慢慢来，年轻人嘛，慢慢相处就会处出感情的。”陆演川不以为然，一回生二回熟，他瞧着这个表侄女的样貌也不算太差，就是家里过于宠爱，脾气跋扈了点，最好能收敛或是装装样子也好。
赵惠宁抿了抿嘴，又追问：“辰远哥哥喜欢什么东西，我去找找。”
陆演川摸摸胡子，那不成气候的小子喜欢什么，他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喜欢听曲？或是喜欢遛鸟？”
“这些我都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我一个姑娘家总不会也跟着他玩遛鸟吧，这像什么啊？”赵惠宁撅嘴哼了一句。
陆演川摆了摆手，“不是叫你遛鸟，你可以买些新奇玩意送给他，投其所好，不就能增进感情了吗？表叔给你们牵了这条线，自然是盼着你们能成好事啊。”
跟这样小姑娘打交道，陆演川感觉有点吃力，瞧着样貌不错，咋就头脑不太灵光的呢？
赵惠宁听了这话，低头羞涩一笑，“这是自然，若是与他能结为百年，定不会忘记表叔你的美意。”
“你们刚认识不久，多多往来走动，多在他眼前晃悠，男人嘛，谁不喜欢温柔体贴的对象呢！这时候，你就不应该在表叔这里耽误功夫，你该去找他玩耍。”
赵惠宁点了点头，很是受教，便很快起与陆演川告退。
陆演川则是松了一口气，可算把她打发走了，这都好几天了，还没将那臭小子拿下，净吃干饭不中用！
他坐着想想了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等他回来去必须过去敲打敲打他侄子，这么拖拖拉拉，成得了什么大事！不，最好他成不了事，在他将万贯家财挥霍完之前，必须将它们都一一收入囊中，要不是他那死去的大哥运气好，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他的！
陆演川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吩咐下人备轿出门，回来再收拾那小子。
不料，刚到川记茶铺就收到了一个令他气到肝疼的消息，秦庄的一百担白米交易被人捷足先登了！
陆演川大掌一拍桌面，震得桌上的茶杯盖颤得歪向一边，茶叶飞溅出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查到是谁干的吗？”
川记的掌柜方高同被他的怒火吓得一缩脖子，连忙拱手回答，“回禀老爷，我也是早上才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向您禀告呀！”
“这事我早半个月前就叮嘱你们盯紧点，盯紧点，千万可别出什么岔子，这一转头就出事了，你们这些废物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如果不想干了，就趁早走人！”
方高同“啪”得一声，跪倒在地，“老爷请息怒啊！属下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给老爷一个交代！”
陆演川怒火攻心，胸膛起伏不定，起身哑着嗓子踹了一脚伏在地上的方高同，“那你们查到了是谁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方高同被他一脚踹中腹腰处，吃痛一声，又连忙直起腰身回话，“我派人向秦庄的主事打听过，是有人在我们准备签订契约之前，出了更高的价格买走了他们明年的白米，至于谁买走的……属下还没有查到消息。”
眼看到嘴的鸭子被人从半道劫走，陆演川胸川那个气啊！
但眼下他得尽快想出其他补救的办法，又问：“现时我们的粮仓余量还剩多少，能撑过多久？”
“回老爷，城中五家粮铺加起来，不足六百石。”
“必须尽快找到第二家代替的货源，还要查清楚，到底是谁敢撬我的单。”陆演川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茶水，茶水渣子卡在了他的喉咙，他急急地“呸”了几口，将杯子甩回了桌面，“都什么破茶叶，连个茶水都不给老子备点好的！以后干事都给老子机灵点，再发生这种事，你就给我滚蛋，我扶得你上来做掌柜，我也扶得了别人上来，明白了吗？！”
方高同连连磕头保证，“是是是，一定谨记老爷的吩咐，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陆演川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手痛，“你还敢有下次！”
“不会不会！请老爷放心。”
“此事尽快办妥，越快越好，明白了吗？！”陆演川起身，甩甩衣袖，这才走出了川记的内室。
跪倒在地的方高同立马起身将他送出了门外，待陆演川坐上轿子离开后，他转身回去的一刻，立马换下了刚才那副狗腿子的笑脸，变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
若是这种变脸速度被人看到了，一定会惊叹他惊人的演技，方高同确实是装的，不装怎么能博得了陆演川那老头的信任呢？唯命是从，这是他最贯常的操作了！
回到室内，他就吩咐店伙计撤走刚才的茶水，偷偷用暗语写了张字条，趁着给叫花子剩饭剩菜的机会，让人将消息递了出去。
而离开粮铺的陆演川，转头就去视察他开的酒楼，福香楼，得知最近的生意不如从前，瞧着大堂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就来气。
酒楼的徐管事却告知他一个从食客口中听闻的消息，城中突然出现一个专卖一些新奇美食的小食肆，生意火爆得很，那食客还在福香楼打听有没有那种黄金鸡翅和烧烤，这才引起了他的关注。
陆演川不甚在意，只是让他忙正事，把酒楼的生意做得更大更好才是他的正事。
随后，一顿好吃好喝招待，又有美人服侍，陆演川待酩酊大醉回去，哪里还记得去给陆辰远找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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