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随遇而安

　　还不等司徒寒洛再说什么，朱雀便又一次说道：“不过你放心，无论我怎么对别人，那都是别人的事。对你，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医好你的病！不会利用你做任何事的！”

　　“那么太子呢？你想让他帮你做什么？我倒是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了得！”司徒寒洛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讽和嘲弄，更有深深的愤怒和憎恨。

　　朱雀淡淡地瞥了司徒寒洛一眼，道：“他能做成什么那就得看他自己了。”

　　看着朱雀的那份淡漠，司徒寒洛突然觉得有些碍眼，更是怎么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和他对话的人十岁不到。

　　“我不会伤害任何人，你只要记住这一点便是。”朱雀淡淡地说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语气突然一松，开口道：“时候还早，若是你没什么事，我们下一局如何？”那种轻松的语气仿佛是老朋友之间一般。

　　只是朱雀这种和平辈人说话的语气让司徒寒洛很是不能接受，他甚至已经觉察到，从她离开南诏国以后，便再没有叫过他一声“皇叔”或者“羽王”，甚至连名字都不叫，不是“喂”就是“你”，这要是在以往的南诏，他一定治对方一个大不敬之罪，可偏偏他对这个小丫头生不出一丝气来！经常都只有他把自己气倒的份儿。

　　“你还会对弈？”司徒寒洛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丫头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点。

　　“会，只是很少而已。”朱雀淡淡地回道，一边已经从行李里取出棋盘摆好了，只等司徒寒洛坐下。

　　司徒寒洛见此，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在朱雀的对面盘腿坐下，一边问道：“你打算将那小子怎么办？是将他留在玄国还是带他一起走？”

　　朱雀手执黑子，却是先走了一步，然后才开口道：“他的去留只由他自己决定，我无权过问。我的任务只是替他解毒，这是我作为大夫的职责，而现在毒解了，其他的，便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你倒是想得开！”司徒寒洛冷嘲热讽地回道，他也不用对一个小姑娘说话的思想和语气对朱雀。

　　“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一路跟来的人，只有你是我跟南诏帝要的以外，其余的人都不是我愿意让他们同路的。”朱雀说的话，难免会让人产生一丝误会，可是偏偏司徒寒洛已经见怪不怪地习惯了。

　　他现在倒是知道朱雀就只是单纯地在说这么一件事，没有任何含沙射影的意思在里面了。这也是这几日他从鬼兮那里了解到的，甚至他还知道这个小丫头因为没把他当外人而说话更加直接，有时候甚至毫不留情。而鬼兮也告诉司徒寒洛，真是因为他家小姐这样的改变，他和明月才愿意和他说那些话的。

　　他虽不是很明白这小丫头为何是这样的性格，可是想着在南诏国她所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表现出来的那些样子，又停了鬼兮和明月那两人的解释以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小丫头心机那么深！竟然骗了那么多人！连他皇兄都被她蒙蔽了！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她又是因何对他改变的？鬼兮却只是模棱两可地给了他一个答案：那是因为救太子的条件。公子姬救太子的条件他是知道的，只是又不知道与自己何干？所以他不得不问道：“你救太子除了活人不医和十万两白银以外，还有别的条件吗？”

　　朱雀刚下了一子，抬头疑惑地看了司徒寒洛一眼，便立刻确认一定是鬼兮和他说了什么，于回道：“你以为我公子姬救人是那么简单的？只一个名号和一些银子就能打发了的？”

　　“那还有什么？”司徒寒洛不动声色地问道。其实他想问的是与本王可有关系？可是他又担心这话说出来，小丫头会说他太过自恋。

　　“恩，有。我每救一个人，就会相应地带走一个对我有帮助的人。殇离宫的大管家叫风归云，那是我得到第一笔十万两的时候带回来的。救黎鸿大将军的时候，我带走了一个如今已经可以屹立于这个世界顶端的大夫，所以救太子，我向陛下要了你。虽然这最初的一切只不过是巧合，不过我觉得以后救人，我有必要把这个当做条件之一了。”朱雀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只是司徒寒洛越听到最后，那心中的怒火便烧得更厉害！

　　“不要脸！”所以司徒寒洛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朱雀。

　　朱雀看了司徒寒洛那模样以后，“噗嗤”一声笑了，等她笑够了，看见对面的那张脸上依旧是满脸愤怒，于是她只得在再次暴笑前拼命的忍住。

　　看着朱雀那意犹未尽的眼睛，司徒寒洛只觉得无奈，问道：“既然你带走的人都是对你有用的人，那么我呢？对你有何用？”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那个“本王”的称呼彻底地换掉了。

　　“嗯……”朱雀很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才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一国的王爷，怎么也比一个八塞城首富的儿子有用吧？她想。

　　“哼！”司徒寒洛听着那明显是敷衍的话，又是一声冷哼。他才不相信这只狡猾的狐狸说的话，没错，在他看来，朱雀的一系列行径和狐狸无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便这么说了出来：“小狐狸！”

　　“呃……”朱雀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司徒寒洛会说这么几个字，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了。可是偏偏又觉得这人说得没错，她自己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很会隐藏了。只是她更明白，她隐藏得越深，别人就会越累！

　　“对了，你这两日都在忙些什么呢？整日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的。”大概是司徒寒洛自己也觉得刚才那话有些让人尴尬，毕竟他是说出来后便后悔了，因为那怎么听起来都像小媳妇儿撒娇的语气。于是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却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个嘛，呵呵，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她已经决定将来要让这枚棋子大用了，所以有些事自然是不会隐瞒对方的，只是却是要等到她真的觉得他已经可用了的那一天而已！

　　“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哪儿来的那么些心思？！”面对朱雀的敷衍，司徒寒洛只是闷闷地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追问。现在他算是真的看明白这个丫头的心里到底有多深了，那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比较的！

　　当初自己藏得那么深，都被她看出了端倪，何况如今是这个人想要隐藏自己的心思呢？他摸不透这个小丫头心中所想的到底是什么，却被面前的又一道难题考住了。那就是在与那个丫头漫不经心的对弈中，他自认为自己还算不错的技术，竟然被对方堵得毫无退路。

　　进无路，退亦是无路！

　　他终于抬起头，满眼震惊地看着面前那个依旧波澜不惊地小丫头！第一次，有一个人让他感觉到了压力，并且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那种巨大的压力！

　　“你真的是不常对弈？”他怎么也不相信在一局开始之前，她说的那句话。因为此刻棋盘上的局势看起来，他叫惨败！

　　“嗯。不常。从五岁以后，便再也没有下过了。”五岁之前，在那座大将军府里，她倒是经常没事的时候玩玩，所以才又了那个三岁精通琴棋书画的传言。

　　司徒寒洛再一次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小小人儿，那种震惊超乎他第一次败在她剑下那时，此刻他有种他面前坐着的根本就不是人的感觉！五岁以后便不曾对弈！那五岁之前呢？就已经拥有了如此高超的棋技？如此深藏不透的心思？太恐怖的女孩子了！这若是个男子，恐怕这天下恐怕便再不会安宁了！

　　男子？突然他记起她还有位神秘的哥哥公子轩的，所以他问道：“那么你的那位哥哥呢？与你比如何？”

　　朱雀听着司徒寒洛的话，突然就笑了，然后幽幽回道：“他么？呵呵，他重不对弈。”

　　“哦？这是为何？”司徒寒洛这回是真的不解了。妹妹的棋技如此了得，哥哥却重不对弈？

　　“他说这天下，他没有对手，亦不需要对手。所以他不做这种需要争夺的事情。他说他只求随遇而安！”朱雀淡淡地回道。那确实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随遇而安！只可惜她生来便已经没有了这项权利！所以她只能捏造一个身份来实现这个心愿！

　　“随遇而安？”司徒寒洛念念有词地重复这四个字，突然拍手道：“好一个随遇而安！不止我何事能够有幸见见家兄？”

　　朱雀诧异地看向司徒寒洛，当看到他是认真的时候，心里更是惊讶，却又依旧不动声色地回道：“总有一天会见到的！”

　　是的，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大白于天下的，那时候，她的任务就完成了！那时候，她就真的可以随遇而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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