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覆水难收

　　原本，苏依晴还想着到了学校好好问问秦言，却没想到一直到晚上都不见秦言来找她，问过陈以翔之后，才知道秦言根本就没有来。这下，她更加惶惶不安了。

　　梅静静见她这副样子，不由担心起来：不是又吵架了吧？赶紧过去旁敲侧击道：“那个，今天去动物园玩的怎么样？”

　　“嗯，挺好的。”苏依晴回答的兴致缺缺。

　　那看来没吵架啊。于是，梅静静直接就问了：“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这时，苏依晴才耷拉着一张脸，苦哈哈地对梅静静说：“回来的时候被他妈看见了。”

　　梅静静显然始料未及，惊讶着了：“你这都见未来婆婆了？”

　　苏依晴没理会她的调侃，拧着眉，一张脸满是紧张焦虑：“秦言到现在都没消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办？”

　　梅静静还没遇过这种事，只能想了想安慰她道：“没事的，跟母上大人交待一下当然还是要花点时间的！”随后，又问道：“对了，你去动物园都看了哪些动物啊？有没有看到考拉啊？”

　　“嗯，但愿啊……看了好多，基本上都看啦！考拉必须去看啊！”

　　“那考拉是不是真的都抱着树来着？”

　　“对啊对啊！我跟你讲啊，真的超级可爱啊……”

　　梅静静见终于转移了苏依晴的注意力，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和她讨论考拉那令人发指的日常生活和老了抱不动树摔死的传闻了。

　　第二天早自习下课时，苏依晴终于看到了秦言。

　　她匆忙跑过去，便问：“怎么样？”

　　秦言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半晌终是轻轻摇了摇头。

　　苏依晴顿时觉得心里提起的一块石头“咚”地一声落了下去，砸在了心上，重的喘不过气，小心翼翼，一字一顿地问：“阿姨不同意吗？”

　　秦言心里百转千回，好几次想开口，看到她眼里的担忧和难过，又隐忍了下去，最后只是勉强挤出一句：“晚自习下课说吧。”

　　因他这句话，苏依晴一整天都心事重重，没法专心学习。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苏依晴便一溜烟地跑去了操场。梅静静刚想叫她，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两人只是静静地走着，许久都未开口。

　　苏依晴微微低头看了看手心的汗，终是打破了沉默：“阿姨那……是不是不同意？”

　　秦言想到昨晚和母亲的对话，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尽管秦言的动作很轻，苏依晴却仿佛霎时整个人都置身于巨石之下。深呼吸几次，再开口，声音已然颤到无法自已：“那……怎么办？”

　　秦言侧过身，紧紧地看着苏依晴的脸，似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然后才一字一句，轻声道：“我们可不可以先把这段感情冷冻一段时间？”

　　秦言的声音很轻，似乎就要飘散在风里。可当微风将这句话送到苏依晴耳里时，苏依晴却几乎再也站立不住。

　　秦言昨晚和他母亲争执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只能妥协。他跟他母亲说高考结束便拥有自己的交友自由，他母亲第一次见他如此执着，最后也只能同意。之后，他想了一晚上，一直在想怎么跟苏依晴说。想来想去好像只能这样。既然不能两全其美，他其实只是希望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此时，他只恨自己，恨自己说到却不能做到，恨自己没有足够能力护她安全无虞！

　　所以，他想着高考结束后，再和苏依晴好好在一起。他知道这样对她不公平，所以想着在那之后，他会加倍对她好，会好好补偿她。他会努力成长，成长到有足够的能力再不让她受一丝丝委屈。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一句话对于苏依晴来说却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苏依晴仍然清晰地记得上次秦言也是突然说了这样一句，然后就突然再也不理她。她无数次写信都石沉大海，找他也无济于事，她放下所有的自尊，卑微到了尘埃里，而秦言却始终没有回头。如今，再听到这句话，她只觉得心里的某根弦“嘣”一声断裂开来。眼前的世界刹那间已是潮湿朦胧，再不清晰。

　　“多久？”仅仅两个字，却仿佛用尽苏依晴最后一丝力气。

　　秦言也知道，这样对她何其不公平，何其残忍，可想到母亲，却只能道出事实：“两年。我妈答应我了，等高考结束，就不再干涉我谈恋爱。”

　　“呵呵……”苏依晴淡淡笑了一声，这才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我呢？你答应我的呢？”

　　秦言看她这样，心也是被紧紧揪着，疼到不能自已。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丫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可是我妈那边……”秦言分明想说什么，却在最后压了下去，眼眶微红，无奈又心痛到：“对不起，我只能答应她。”

　　以往每次听到“丫头”这两个字，苏依晴都会幸福浅笑，这次却觉得这两个字这么重，这么疼。苏依晴慢慢推开他，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眼睛，仿佛连看他一眼都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和勇气，闭上眼，轻轻说道：“不要再说了，我好累，好累……”

　　秦言见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顿时心就慌了，拉着她的手腕就急急说道：“丫头，不要这样！我是有原因的！你不要离开我！”

　　苏依晴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心痛到麻木，反而感觉不到疼了：“你没错。只是，我有点累了。”

　　闻言，秦言往日的温润再也消失不见，心里惶恐不安的他再找不到往日的冷静和自持，大声吼道：“和我在一起就累，是不是和余淮在一起就不累了？！”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不已。明明已经知道她喜欢的是自己，对余淮只是亲情。可是，心里的惶恐让他几欲崩溃，口不择言。

　　但，说出的话又怎能收得回呢？

　　苏依晴只觉无法呼吸，原本只想尽快逃离这里。此时听到这句话，瞬间睁大了双眼看向秦言，似是极不相信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在她一次次把心剖开放在他面前后，他仍然说出了这句话。她已不仅仅是心痛，更多了失望。

　　本来，苏依晴只想缩回到自己的龟壳里，那样便再也不受伤害。可现在，她反而冷静了下来，看着秦言的眼睛，淡淡开口：“对，我和他在一起，从来就不会累。”

　　秦言正懊恼自己的口不择言，就听到了苏依晴的这句话，只是条件反射般呐呐地反问：“你说什么？”

　　苏依晴没有回答他，只是再次淡淡开口：“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说完，再没看秦言的反应，转身便朝宿舍走去。

　　一步一步，苏依晴走得极稳极慢，仿佛今晚的一切都没有拨动她一丝丝心弦。但只有苏依晴自己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在维护自己这最后的一点点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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