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颗柚子

1月15日，也是你得知要离开日本的第八天，你和你的父母离开了日本。

        送你们去机场的只有由美阿姨，羽生结弦并没有来。

        你心里难过得要命。觉得是因为你不守承诺羽生结弦生气了才不肯和你见面。

        你不知道的是，由美阿姨并没有把你们一家要离开日本的事情告诉羽生结弦。

        羽生结弦下个月就要比赛了，由美阿姨也是怕影响训练而没有告诉他。

        “依酱在那边也要好好生活哦，长大之后可以随时到阿姨这边来玩呢。”由美阿姨温柔地说道。

        “依依长大之后真的可以随时去阿姨家玩吗？”你忐忑的小声问道。

        “当然可以，我们一直把依酱当家人呢。”

        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你抱住由美阿姨开始痛哭，“哇呜呜呜……依依长大后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你们千万不要搬家呜呜呜……”

        由美阿姨轻轻地回抱住你，语气哽咽，“依酱放心，我们不会搬家的。”

        “那阿姨可不可以帮我向哥哥说一下……我、我不是要故意离开的，求他不要生气了……”

        “……阿姨相信结弦不会生气的，依酱别哭了哦，都要哭成小花猫了。”

        “请注意：飞往北京的1207号航班正在a1号登机口登机……”

        “依依，我们该登机了。”你的爸爸在旁边提醒道。

        你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由美阿姨的怀抱，哽咽得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由…由美阿姨，再…再见。”

        “再见啦依酱，要在那边好好生活，我会一直想着依酱的。”由美阿姨温柔地摸了摸你的头。

        2月份，你守在电视前看着羽生结弦加入成年组第一年在中国台北的比赛。

        你看到那个在冰场绽放自己实力的少年，和曾经在冰场训练的少年身影逐渐重叠。

        “15158！！！”你看到分数后惊呼出声。

        “爸爸妈妈！！！哥哥拿到银牌了！”你兴高采烈地向书房里正在工作的父母分享着你心中的喜悦。

        你喜悦的原因，不仅仅是羽生结弦拿到了奖牌，这次的比赛他还刷新了个人的最好记录。

        这位少年，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的焦点。

        3月份开学第一天，你并没有像日本上学那样轻松。

        在你看来中国的学业太过紧张，课程也和日本小学的不太一样。

        你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这一天，开始怀念在日本生活的日子了。

        “你知道那个俞凌依嘛？听说她以前是在日本上学的，她是不是日本人啊？”

        “我看着像是，我妈妈说日本人身高都很矮，她看起来那么矮，肯定是日本人。”

        “那我不想跟她玩了，日本人都好讨厌啊。”

        “对啊，而且老师上课提问她问题，她还答不出来。我才不会和学习不好的人在一起玩呢。”

        上学第二天的下午，你在厕所门口不经意地听见了同班同学的对话，你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

        该怎么和她们解释呢？该说日本人也有好人，就像羽生一家一样，他们都待你很好？还是该说你不是日本人，你只是在日本生活过，不太熟悉中国的课程？

        正当你想走进去开口向她们解释时，那两位同学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她们看见你有些慌张，随后恢复神情，当没看见你似的神态自若地经过你身旁。

        “请等一下！”你叫住了她们。

        你走到她们面前，认真地向她们解释道，“我想你们可能对我有误解，我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在日本生活过一段时间，我并不是日本人。日本的课程和中国的也不一样，我还没有习惯所以这也不代表我学习不好……”你停顿了一秒，勇敢地直视着那个说讨厌日本人的女孩，“其实日本人也有很好很好的人。我在那生活的邻居，他们一直待我像亲人一样对我好，所以我不希望你有这样的误解。”

        你深深地向她们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听我解释。”

        自从你解释完后，你发现同班同学开始有意无意地向你搭话。

        虽然没有像在日本交新朋友那样容易，但你感受到他们对你的态度转变后，心中也轻松了不少。

        3月11日，你和爸爸妈妈一起看着国际新闻。

        “据悉，日本东北部发生里氏90级地震，已造成多人伤亡……”

        “……哥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你看着电视里日本地震后的画面心里感到害怕。

        这些画面里，不乏有你熟悉的地方。

        “依依别怕，吉人自有天相，羽生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的父母只能这样安慰你。

        你心中听不进他们的安慰，只是在沙发上坐着低头不说话。

        心中乱的一团糟，你默默祈求着他们不要受到伤害，可是那地震后的画面让你动心骇目。

        “爸爸妈妈，我先回房间睡觉了。”你对他们说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卧室。

        “老公，依依她……”

        “让她好好缓解一下吧，出了这样的事情，谁心里都不好过。我们不去过多打扰对依依来说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慰。”你的爸爸语气沉重，打断了你的妈妈说的话。

        时隔两个多月，你再次哭着拿出了你的日记本，在上面写道：2011年3月11日。

        日本地震了，我害怕哥哥他们因为地震而受难。如果他们没有受难，那便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我害怕他们的房子没有了，就要搬到别处去了。那我就再也和他们见不了面了……无论结果如何，这辈子我好像都和他们见不了面了。

        那一天晚上，你不知哭了多久。

        泪水滴落在日记本上，迷糊了你稚嫩的字迹。

        后来你躺在床上，泪水打湿了你的枕头和头发。

        你只知道，最后你哭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又梦见了在冰场上的少年。

        而在日本宫城县仙台市的避难所，羽生结弦拿着手中的噗噗熊纸抽，心中却想着你送给他的小棕熊玩偶。

        因为地震的原因，玩偶也被埋没在了某处的废墟里。

        羽生结弦是比赛后才知道你已经离开了日本，他没有怪你，因为他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和你的父母离开的。

        他甚至庆幸，你们在地震之前离开了仙台，这样你们不会有了危险，也不会作为灾民在避难所里喝着冷水吃着很硬的凉饭。

        “对不起啊，依依。哥哥把你的玩偶弄丢了。”

        他低声呢喃道。

        家没有了，冰场毁了，他心生迷茫。

        还要继续滑下去吗？他想着。

        要不……就这样放弃好了。

        可是想起自己每次得到奖牌你开心的笑脸，他心中忍不住挣扎起来。

        他想，他应该继续滑下去的。

        不仅是为了现在的热爱和冰迷的支持。

        他想让他的依依即使离开了日本也可以在电视上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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