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追光的人，追人的光。
萧凉再次叹了口气，平行的桌面就他俩，他几次稍微一转头就能看见某人跟镀了金似的，剪影下清晰的下颌线，突出的喉结，修长的脖子，肩膀，手，手指捻了根笔晃一晃的，挺长，挺催……
“咔嚓。”一声轻响。
萧凉脑子里呃了一声，半举着手机的手僵在胸前。
莽撞了。
齐敢目光转了过来，一脸懵懂，再然后清晰的看到那双眼睛一点点放大——
“干嘛？拍我吗？”齐敢视线定在正对着自己的手机。
……不好说，萧凉顿了顿收回手机，余光扫到无数颗头挨个往后转了过来。
……
“萧凉，干什么呢？”语文老师历来耳朵尖，能于各种声音中辨别出想听到的声音，倒是很客气的问道。
“咳咳，”萧凉目光从齐敢脸上挪开，颇为嫌弃的别了下脸，把手机举高，一本正经说道，“阳光好，我拍个照。”说着又咔嚓一声。
齐敢那边盯着他小声骂了一句我/日。
绝壁不可能。他皱眉上下打量萧凉肆无忌惮的动作，这人刚刚心虚的表现别以为他没看到。
半张脸占了整个灿烂阳光，就是稍微带着些不满。
萧凉看了眼照片，挪开了手机，某人明显不信的一直盯着他，周围传来低低的笑声。
“给我看看。”齐敢伸手就要拿，萧凉敏捷一收。
“嘘，上课……”萧凉收得快，齐敢躬身来抢抢了个空。
“哎，对，”语文老师丝毫没觉得有人在课堂上拍照有什么不对，敲了敲讲台顺着展开说道，“说到这个夕阳啊，我们古时候有不少名家写过夕阳，来，有没有同学背两句听听？”
“老师老师，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老师，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哈哈哈”有意思。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来人继续接道。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很是高亢的嗓音。
……继续中。
“好，好，好，哎，可以啊，接得很快，”语文老师极其享受这种开放式教育，乐呵呵扫视一圈，点了个人，“来，齐敢，你也来一个。”
“……”也？关他什么事？齐敢一直用目光盯死萧凉的手机伺机下手，听到叫他的名字睁大眼睛看过去。
其他同学只要不上正课，乐得一个个往后看。
“……”齐敢伸腿抻了下裤子站起来，耗掉的几秒时间里脑子在飞快转动，搁其他人眼里那是一丝犹疑也无啊。
笑话，这个时候，掉链子就搞笑了，好歹还是叫学霸，虽然没考试拉出来遛。黄昏是吧，以这群二货的知识储备，听见黄昏二字估计就算过关了。刚念半天他还不能重复，嘶……
“……独坐黄昏谁是伴？紫薇花对紫微郎。”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有人轻声跟着默念重复。
齐敢凝眉，这过不了关？
突然有人小声叫了声。
什么？
齐敢往前看去，哄笑声从前方慢悠悠传了过来，像水花荡漾开来。他敏锐的听见两个字——“萧郎”。
萧郎什么鬼？齐敢还是扫了眼隔壁，正见某人神色如常重新点开手机玩着。
萧郎，不会喊的是他吧？
啧，敢调戏大佬？大佬脾气好，没听见。
语文老师很满意啊，趁着气氛到位，一群人还唱起了黄昏——
……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
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
黄昏的地平线
划出一句离别
爱情进入永夜
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
混乱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
黄昏的地平线
割断幸福喜悦
相爱已经幻灭
……
齐敢不愿意加入这种傻逼的合唱，默默坐下，偏头看着萧凉，都是这傻逼搞的事情。
萧凉半边身子靠墙盯着手机，视频里两个男人打架他差点没理清人物关系。都是隔壁视线干扰。
下午放学齐敢无语的把书塞进柜子里锁好，瞧了眼萧凉，还在看手机，一天天的不知道手机是有宝藏还是怎么的。
“走吧，萧郎。”齐敢拍着柜子顺嘴喊一声。
萧凉迟疑了下从手机里抬起头，带着些意外神色：“你要是再喊这两个字，我就叫你娘子。”
“……”
“靠！”
齐敢冷哼一声，两人一前一后跟着下楼。鎏金绿的机车一路畅收尖叫，齐敢拢了拢头盔，还好，看不到脸。
他十分后悔，干嘛这个时候还坐他车。
还是那个店，老板忙得很，齐敢轻车熟路拧起两个饭盒，“我的黑色，唐皎皎红色，还有绿色，三个色，要哪种？”
“绿的。”萧凉说。
“猜就是。”
齐敢过去付账，萧凉已经在掏钱包。
“哎，哎，”齐敢拉了他一把，挥开他钱包，“看不起谁？”
“呵。”萧凉笑了声，把钱包收了回去。
买完饭盒，两人也没怎么耽误，车一脚刹到下午停车的地方。
“这你家？”齐敢扫了眼，三层，一层火锅店，落地窗户里面一码一码全是标配黑配红的桌子。二层，看样子是个健身地，一圈肌肉男金刚芭比照片。三层，他仰了仰头，看不清楚，算了。
“嗯。”萧凉应了声。
“走了。”齐敢长腿一迈下车挥挥手倒回去坐汽车，他刚该提在门口放他下去的，这会儿还得走个几十米。
这个点，他看了眼手机，六点半刚过，汽车刚走，也不知道在哪里耽搁的时间，他得等大半个钟头多了。
周边没个什么坐的地儿，要有他还能写会儿作业。
靠，他都不知道萧凉这心机狗儿是不是成心的。
沿着下象棋的老大爷们逛了一圈，他都服了，真是好雅兴，都不带怕热的，一个个出油都印堂深红了还坦胸露背的。
比不了，如此健硕。
齐敢左看右看，看到一个石墩，一咬牙，过去坐着准备写会儿题。刚开学，他还能悠着点松快松快，等李巍抄完卷子还他，他看看难题那种压力就来了。鱼与熊掌他更是要兼得。
“吁——”有人吹了声口哨。
齐敢精准抬头。
萧凉一脚撑着门口，懒洋洋看着他，勾了勾嘴角，“走么，5块钱。”
“啧，”齐敢拉好拉链，站了起来，“你闲得慌么？”
“还行，晚上没什么事。”萧凉说。
齐敢走了过去，看着他认真问了问，“真不耽误？”
“娘们唧唧。”萧凉转身就走。
“哎，我cao，”齐敢追了上去，“真走？”
“去不去？”
“去。”齐敢果断背上书包跟上。他就知道，狗子没那么无情。
车一路疾驰，齐敢这才想起同样的路今天经过几遍了。手下是某人结实的肌肉，摁下去还……车小小拐了下，齐敢抓进了衣裳薅住对方腰间。可不，这个路这个速度与激情，突然眼睛一花——唷，这是把遗留他的班车给超过了？
牛逼。
这回回去还能早一时半会儿。
班车一路疾驰都需要半小时，这摩托车硬是十五分钟没到就开到了他熟悉的地。齐敢指了指方向，萧凉一路骑到了汽车总站。
齐敢摘头盔下车，萧凉也摘了下来。
“你有证没有？”齐敢拿着头盔没给他。
萧凉拿着头盔笑了，“什么证？”
齐敢指了指摩托车。
萧凉呵了声笑道：“你都坐三回了，这时候才考虑。”
“应该没，拿证要十八岁。”齐敢把头盔递给他。
萧凉愣了下接过。
齐敢指了指小卖部那边，转身往那边走：“我的坐骑在那。”
“大姨好，我来拿车。”齐敢每次来都礼貌打招呼。
“哎，哎，在里面。”大姨正收钱，回头顺嘴回一句。
齐敢把车骑了出来，两个坐骑一比，高下立现，萧凉用完全俯视的姿势笑着扫他一眼，收了头盔，“走了。”
“那个……”齐敢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他怎么给萧凉说？直接说再见？感觉有点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按照正常角度来讲，他是不是应该请萧凉吃个饭？
吃饭？哪去吃？
回家去？
直接带回去？
就在齐敢天人交战的两秒功夫，萧凉戴上头盔，掉头准备走。
这——有点猥琐啊，自己这。
齐敢一巴掌扒拉住萧凉的车尾巴，电频车差点晃倒，“你晚上有事没？没事的话，去我家，请你吃个饭。”
萧凉没动。
“行不行啊，行的话摇一下脑袋。”齐敢盯着头盔说话，不知道萧凉听见没，正准备扬起嗓子大点声。
头盔缓慢地点了点。
呵，齐敢拧了钥匙，“走，我走前头，你跟着我。”
萧凉点头，机车轰鸣声格外醒神。
电瓶车开路，后面跟了个时尚的庞然大物，这种级别的骚气大摩的一看就是都市产物，小小的村镇居然能养这么个东西。
车绕进了村子，一路吸引无数目光，都是闲得捧碗在外吃饭的村民。
唐皎皎的房门紧闭，街檐绳子上晾在今天弄脏的那件外套，已经洗干净了，萧凉经过的时候扫了眼。
又拐了个弯，车直接进了一个院子，萧凉跟着把车骑进去。
唐皎皎正蹲着摘菜，一听见轰隆隆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眼睛瞪着门口。
萧凉把车骑进院子了豹子才反应过来，汪汪汪地站起来凶神恶煞朝着萧凉就要扑上去。
“豹子，别叫，不许咬，这是萧凉哥哥，是客人。”齐敢回头赶紧招呼一声，他都忘了，没注意到萧凉直接跟着他骑进了院子。
萧凉回头瞅了眼，跟老虎一样的斑纹，叫什么包子。
“萧凉哥哥。”唐皎皎惊喜地喊人。
“哎，”齐敢招呼好豹子转身，“怎么不第一个叫我呢。”
“哥。”
……萧凉瞥他一眼，都没来得及应唐皎皎一声。
“那个……”齐敢左右看了看，给他介绍道，“这是我家，现在我一个人住，破是破了点，你别嫌弃。”
都这时候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直接把人给带回来了，看这人平时的打扮跟小开似的，也不知道人会不会嫌弃，不适应。
话说，像小开的不只某人，还有某某。
“挺好的。”萧凉打量了一圈，干干净净。
齐敢没说话，有些尴尬的站桌旁边，目光扫了眼，看见唐皎皎正在弄玉米，“今晚吃什么？”
唐皎皎指着桌上的菜，“萧凉哥哥想吃什么？”
齐敢转头看向萧凉，“你想吃什么？”
萧凉看了眼桌上，“随便。”
“……”感觉有点冲动，但又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齐敢从来没带同学回过家，也没有单独请人吃过饭，以前都是一伙人吃，更何况这现在有种他当家作主的样子，他还挺那什么……有点长大的感觉。
那……弄点好的，一想起来，他肚子咕噜叫了声，是想吃好吃的了。
“那皎皎，你先把这里的菜弄了，肉拿出来解冻，”齐敢琢磨了下，提起檐下的篮子重新胯上车，“我去山上再弄点菜回来。”
“……哦。”唐皎皎笑着应了一声，也没问拿什么肉。
“我跟你一起吧。”萧凉看了眼周围，围墙圈起来的四方倒是一个很好的小天地。
“行吧，”齐敢又把车放回去。
“怎么？”萧凉看他不骑车了。
“两大男人车上不去，那边是上坡，”齐敢随手指了个后方，不知道是不是回家了，萧凉觉得某人的性子好像是耐心了很多，“你饿吗？”
“还行。”萧凉说。
齐敢回身往包里掏了掏，掏出来几个饼干，扔给他两个，又扔了两个给唐皎皎，还不停，提了篮子往屋里跑，不一会儿提了小半篮子花生出来。抓了几把在桌上，叮嘱唐皎皎守好门，领了萧凉出门去。
萧凉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微微有些惊讶。
齐敢带着他往前走，把篮子递过去示意他抓了吃。
萧凉伸手摸了一把，剥开吃起来。齐敢一只胳膊挎着篮子，两手也开始剥。
晒干的煮花生。
很硬，很香。
萧凉吃完一把继续抓了把。
“好吃吧？”齐敢一直注意着某人神情，这会儿见他吃得欢，笑着剥了颗仰起头扔嘴里，“这是我爷爷晒的，弄了好几袋子，知道我喜欢吃，到时候卖一些留给我吃一些……”
话里带着些不自觉的骄傲，就像炫耀自己有一颗五彩的棒棒糖一样，天底下谁也没有，独他一份。
“嗯，很好吃，第一次吃。”萧凉又伸手抓了把，“爷爷手艺真好。”
齐敢随意笑笑。
两人走了四块地，莴笋，土豆，四季豆，豇豆，还拔了些蒜苗，每次齐敢问他喜欢吗，他都不知道如何作答。直到齐敢念出一串菜名儿，他吞咽好几口口水。
难以想象在学校里的某人躬身做农活的场景，偏偏弯腰拔蒜苗的人就在眼前，最后一抹残阳消失的时候，眼前这人带上些清冷的颗粒感，五官更加立体起来。
齐敢不让萧凉下地，说怕弄脏了他的衣服，自己也是小心翼翼地生怕把衣服弄上莴笋浆。
“哎，这莴笋再不收拾估计得老了。”齐敢两根莴笋互相敲着去上面的土。
“什么老了？”萧凉站在坡上又拧了下裤子半蹲下来问他。
“我说，”齐敢想了想怎么解释，“这莴笋长太久了，就老了，容易空心，得全拔了。”
“哦。”萧凉应一声，“怎么拔？”
“嗯？”齐敢看他一眼，回头立马拔起来一棵，“就这样拔啊。”
“呵呵……”萧凉居高临下看着他，又埋下头闷笑两声。
齐敢没动，半晌赏了他个中指。
东西挺多，篮子再大也是个篮子，最后萧凉看不过去，上来帮了一把。
“谢了啊。”两人一人提一边，拧着篮子耳朵。两人身量一致，步伐也一致，配合默契，路上遇到好几个收工回去的邻居，齐敢熟络的打招呼。
年纪跟爷爷差不多大的，统一叫大爷。
萧凉跟在后面礼貌的点点头。
回去的时候，唐皎皎已经把饭煮上了，玉米，尖椒，茄子，黄瓜已经切好放盘。盘子挺大，感觉是几人份。
院子的灯已经打开，齐敢把东西放桌边地上，唐皎皎拿来几个洗菜竹篮。
齐敢端根小凳子过来，想了想，塞到萧凉腿边，转头又去找了根，“你没事的话，看你的手机吧，这里不用你。”
“……哦，”萧凉应了声，低头看齐敢熟练地拉过篮子，莴笋下面的大叶子摘了扔一边，豇豆和四季豆啵-啵-啵啵的拦腰截断一指长，声音清脆。
齐敢摘菜间隙看他一眼，笑了笑，“什么表情，大少爷没见过？”
“吃过，没见过活的。”萧凉嗯一声，嗯完又不满的看他一眼，“叫谁大少爷呢？”
“哼。”齐敢勾了勾嘴角。
萧凉想了想，拿过四季豆学齐敢的样子，啵啵啵的掰。
“哎，”齐敢拦了一下，拿过他手里的四季豆，“四季豆有筋，得把筋撕掉，不然吃起来要吐丝，呐～像这样……”
萧凉看了眼，重新拿了根四季豆掰。
“哎，孺子可教。”齐敢表扬了一句，“哎，你平时从不做饭吗？”
“不做。”
“啧，真好，家里有人做。”
“……”萧凉没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想起要说话，“都吃外卖。”
“……”齐敢没吱声儿，埋头摘菜。
两人收拾一会儿，厨房那边传来剁骨头的声音。
“哎。”萧凉抬头朝声音看去。
齐敢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剥莴笋皮，“剁鸡呢，小妮子挺厉害。”
萧凉起身。
齐敢看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剥皮。
那边，唐皎皎刚把鸡砍成两半，把鸡屁股和鸡脑袋给剁下来，萧凉走了过去。
“给我吧，我来。”萧凉朝她伸手。
唐皎皎一愣一愣的，回头往齐敢那看了眼，看那边没什么反应，有些不知道怎么办，见他一直伸着手，还是顺从的把刀背递了过去。
“皎皎，把堂屋里我那条围裙给萧凉哥哥系上。”齐敢在院子里喊了声。
唐皎皎赶紧回堂屋拿围裙。
这边萧凉看了看，有个水缸，旁边放了个银色水瓢，他想先洗个手。
唐皎皎把围裙拿了过来，萧凉自己系上，“皎皎，有水吗，先给哥洗个手。”
唐皎皎哦一声连忙找盆舀水。
萧凉耳力很好，没错过前边院子里有人啧了一声，像是故意啧给他听的。
唐皎皎立马用刚银色水瓢舀了半勺水，又回身拿后面的水壶倒了些热水进去，看着他。
萧凉就着温水洗手，“谢谢。”
唐皎皎腼腆一笑摇摇头。
齐敢哼了声，嘴角勾起抹笑，厨房那边传来清晰有力的剁鸡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有些诧异，又有些挺……好的。
鸡拿来烧土豆还是冬瓜，萧凉做了决定，烧土豆。
大坨大坨的土豆切成滚刀，拿水冲了冲，唐皎皎把鸡屁股和鸡头扔给了豹子，回头拿洗洁精洗了手又开始切菜，这边齐敢已经把炒菜锅洗干净烧了起来。
齐敢乘机回屋换了身衣服。
萧凉站厨房边倚着门看他。
齐敢不让他靠近了，一会儿油烟味重，灶前又热，人根本站不住。
土豆烧鸡耗时长了些，软糯辛香的香味一出来，萧凉就没心思看手机了。但他注意力也没在手机上，群里闹半晌了他也没回复过一个字。
蒜苗回锅的肉大块大块的，切得很薄，齐敢手艺跟本人形象完全不符合，偏偏就是这么不和谐衍生出一丝和谐来。
饭锅里的饭唐皎皎拿了出来，锅里再准备弄个排骨玉米汤。
算是拿出了些本事，一个多小时，创造了干煸四季豆，木耳莴笋，凉拌豇豆，蒜苗回锅，土豆烧鸡，排骨玉米海带汤，外加一个米汤。
满满一大桌。
齐敢拿了几瓶冰镇啤酒出来，刚拿了出来又准备放回去，萧凉一把牵过一瓶，啵的一声打开了。
也是，齐敢都没仔细看清他怎么开的，这镇上哪有查酒驾的。少喝点没事。
三人一上桌开动，萧凉下筷土豆烧鸡，又尝了尝排骨，一圈尝下来后，朝齐敢比了个大拇指。
齐敢拿着筷子虚夹菜，目光一直盯着萧凉，想看他的反应，直到萧凉比了个大拇指，他不知怎么的，才松了口气。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默契地一碰杯，刚碰了下，瞧见唐皎皎正叼了盒橙汁在喝，齐敢又给她碰了下，萧凉见了也伸手跟唐皎皎碰了下。
三个人又默契地一起碰了下。
“呵呵……”饭桌上的三人笑了。
“说真的，”齐敢端起酒杯，神色带上认真看着萧凉，“今天谢了。”
萧凉勾起嘴角什么话也没说，抬手碰杯。
唐皎皎低头啃排骨，那边豹子也在啃，齐敢啃一块扔一块骨头过去，唐皎皎也是，萧凉见了，也有样学样。
“嗯，”萧凉看着一边的豹子，终于问了出来，“这么虎，为什么叫……叫这个名字？包子，不如叫花卷。”
“……”齐敢差点一口酒喷出来，接过唐皎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才笑着解释，“它叫豹子，长花纹的豹子。也是，很多人一听名字都会搞错，后来直接就叫狗，狗，啧啧，过来……”
萧凉笑着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眼前这人眼睛特别明亮，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他抬起头看了看，果然，漫天都是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
齐敢只给萧凉一瓶啤酒就不给了，还命令唐皎皎守好了。
“小气。”萧凉也没打算继续喝，低头喝了口米汤，倒是又惊讶了一回。
齐敢偏过身来看了眼碗里，啧了声，“怎么样，米汤你们用电饭煲很少能喝到吧？”
“嗯，第一次。”萧凉把碗里的米汤喝完。
吃完饭，收拾战场，饭菜基本上每一样都没吃完，每一样的量都是冲着三个四个甚至五个人的量去的，齐敢嘶了声，唐皎皎站一边等他发话，萧凉也看着饭菜。
“要不……”齐敢看了眼萧凉，“如果我说，明天中午也吃这个，你有没有意见？”
“没有啊，很好。”萧凉看了眼，甚至想说，以后都吃这个都没问题。但他没好意思开口，今天来蹭饭虽然也是齐敢主动邀请的，但终归不太好。为什么不太好，他也不知道，他不想跟人添麻烦，还专门让人买了个饭盒。
饭后唐皎皎洗碗，萧凉本来要跟上帮忙的，齐敢阻止了，“你不知道怎么放，她去吧。”
回头又叮嘱了一句，“皎皎，把萧凉哥哥的饭盒也洗一下。”
“好。”唐皎皎在厨房应一声。
带人回家总的让人参观完，楼上没什么好看的，只有卧室总得让人看看。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人看卧室。
卧室没什么装饰，简单的一个书桌，桌上放着台灯，一堆书，一架床，一个衣柜，其他就没什么东西了。显得有些空旷。
齐敢拉开灯，又把台灯打开，抽了条椅子进来，两人相对无言，萧凉掏出手机看了看。
“萧萧，在哪呢，喊半天了，出来喝酒。”
“萧萧，人呢？三楼门锁着的。”
“……”
一群憨货。
萧凉啪的一声，一巴掌打死两只蚊子，抬头朝齐敢看去。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派的。”齐敢一本正经的一脸无辜。
两人对视，萧凉两手摊着显得很是无辜，带着些无措的可怜，半晌突然谁没绷着，都傻乐翻了。萧凉笑着都怀疑嘴里进了两只蚊子，呸呸呸半天。
“……晚上这屋里得熏上半个小时我才敢进来。”齐敢笑的满脸通红，从书桌上拿了蚊香分了点上，“你没见过更夸张的，我爷爷那时给我点了四盘蚊香，那场景跟庙子里祈福上香一样全是烟，蚊子密密麻麻的飞来飞去，随手一抓都可能抓四五只，跟打仗似的，那滋味酸爽……”
萧凉笑着看着齐敢夸张地比划一下。
齐敢比划完坐床上也看着他，顺手又拍了一巴掌，瞬间殒命一只长脚蚊子。
静静待了会儿，萧凉实在没什么话再说了，起身：“走了。”
“哦。”齐敢跟着出去。
“皎皎，哥走了。”萧凉朝厨房喊了声。
唐皎皎哎了声，抓着水瓢赶到院门口看着。
齐敢看着萧凉把车掉了个头，轻轻发动，慢慢骑出门口，豹子一动不动的，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嘿，”齐敢拍了它狗头，顺手搭上去，“这家伙难得遇上人不吠两口的，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萧凉回头瞧了眼，又低头看了眼豹子，突然开口，“豹子，叫。”
“汪，汪汪。”豹子仰头吼两声，只吼了两声，又一动不动。
“……”齐敢愣住。
萧凉得意的朝他仰了仰下巴，吹了声口哨，车灯明亮，一下子照出老远，“走了。”轰鸣声在这夜晚格外响亮，一下子冲了出去。
齐敢在狠狠拍狗头和叮嘱萧凉骑慢点之间做选择，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厨房走去。
唐皎皎已经把热水烧好了。
齐敢舀水洗漱，唐皎皎厨房收拾完了。
“哥，我走了。”唐皎皎把门拉上锁住离开。
齐敢含着牙刷应了声。洗漱完，冲完澡，回屋在床上拍半天，把死蚊子拍下床去，打开风扇开始学习。
最后一趟车鸣后，齐敢拧了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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