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世无永恒
“午安，狸小姐。”
“哦呀？咱还说是谁呢？原来是前天遇见过的小姐姐啊，说来也是，咱家可也是初来乍到，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里姑且还没有熟识咱的人呢,那么，跟上次一样的？”
“嗯，水信玄饼，请加上红糖跟黄豆粉，不要放碎花生。”
“得嘞！”
午后，森林与湖交界，靠近兽道方向的湖畔一方。
一间古旧而又异常突兀地坐落于此的小店门口，少女熟络地跟店主打着招呼，随后落座于店门前的小桌旁。
雾之湖畔是没有这样的甜食小店扎根的，倒不如说这本来也是不应存在于此之物。
说到底，大概也是此间店面的主人，闲极无聊之时所构建而出的障眼法吧。
不过，不被戳穿的谎言便是真实，若是双方都无二心的话，那么也就当是方便的地点而使用也无所谓。
来自佐渡的狸，想来便是这样的人。
“我听说隔壁唐国东北的黄皮子们，会拿石头跟毒虫之类的东西变作食物，骗误入黄皮子窝的人类小鬼吃下去。”
坐在店门口的少女临时起兴地向着正在店里忙活的老板娘打趣道。
“讨厌啦，小姐姐也真是的，咱家狸猫虽然自古也有作弄人类以博快活的风闻，但是显然小姐姐你呢，不在能够作弄的范畴之内呢，咱呢，可是没有一分一毫骗人的心思呢，这间小店的轮廓虽然是拿几棵树幻化来的，但是贩售的食材可是咱从佐渡带来的逸品无误哦。”
一席绿衣的二岩猯藏说着便端出用红底的瓷器盛着的点心，将之放在少女身侧的桌前，自己则是摸出了一只酒葫芦，并没有离开，而是闲适地坐在了另一侧。
狸猫掰开酒葫芦的顶，咕噜噜地灌了两口，随即夸张地长舒了一口气，发出快活的声音，她转眼扶了扶眼镜镜框，望向身侧正抵着下巴同样望着她的少女问道。
“怎么样，那晚之后，小姐姐你有顺利找到想要找的东西么？”
“没有呢，虽然按照狸小姐指的路，顺利地从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的洋馆废墟出发到达了人间之里那条小巷里的花店，不过等我去卧室里找的时候，发现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
“哎呀，那可真是，也就是说现在都还没找到么？”
“倒也不是，几分钟之后那个小贼就自己揣着脏物出现我面前了。”
“让咱猜猜啊，虽然也才见过一面，但是以狸子我呢这点识人度事的本事来看，我想依小姐姐你的性格，那个小贼应该会死得蛮惨的吧？”狸子摇晃着大尾巴，咕嘿嘿地笑着。
少女摇了摇头，“没呢，虽然一开始的确是这样打算的没错，不过那丫头看起来也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而已，之前从这片土地上采集到的灵魂碎片里——从那些记忆之中找到了一些蛮有意思的事情，看在她跟那个笔记本的主人交情不浅的份上，就姑且放弃了最初的打算，陪她在这里逛了逛吧。”
“那么现在为什么又分道扬镳了呢？”
“打发她去做点更重要的事罢了，真是的，我本身也不是那种耐心跟爱心爆棚的人，为什么非得客串起这种开导叛逆期少女的知心大姐姐一样的角色啊？”
端着小碟开始品尝所谓佐渡土产甜点的少女悠然地晃悠着脚，望着幻想乡的天空叹了口气。
“托雾雨魔理沙的福，仅有的一点耐心都被消磨殆尽了呢，原本还打算扮作非法入境的可怜外来人去博丽神社走走官道，顺便去试试那个玩弄境界的小可怜的成色，不过果然还是算了吧，以现在的心情过去，不见血是不可能的，可要是那样的话不就把今晚的压轴菜给提前吃掉了么？那样可不好，果然还是得启动b方案才行。”
“咱还以为小姐姐你已经拿到那个笔记本了呢。”
“没有啦，那个小丫头比预想中还要固执，不过或许也就是因为那份不轻易妥协的倔强跟一鼓作气的冲劲，才能让她在无人教导的前提下摸索魔道至今也说不定呢，总之，能够作为手信带回去的物品除了那个笔记本之外还有一个，方案a行不通的话那么也就只能另寻其道了。”
“那第二件手信在哪呢？”
“在水底下呢。”
少女指了指不远处的湖面，唇角浮现出了狡黠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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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魔，地下，大图书馆。
“帕秋莉。”有人推门而入。
“哎？咿呀呀呀呀呀——”
猝不及防地被招呼到的七曜魔女先是习惯性地应了一声，毕竟在这地下图书馆里常驻的也就只有她跟她的使魔两人，其余的也大多是熟人无误，所以这对她正在做的事无伤大雅。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的时候，匆匆忙忙地开始收拾起手上的书刊将之藏到背后的魔女发出了悲鸣。
已经换回了往日月面常服的绵月依姬站在帕秋莉的卧室门口，见小魔女一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的惊惶模样不禁皱了皱眉。
“帕秋莉，你又在看那些男男的小说么？”
“没没没没没有的事！”脸上本身就留存着因为莫名的亢奋而产生的潮红的帕秋莉在惊慌失措之下呼吸不平稳乃至于面颊上绯红更甚，整个脸蛋都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如果有夸张的描绘手法的话现在肯定还扑哧扑哧地出着气。
“”
“”
“也许我应该叫你的老师抽时间好好管管你，他太放纵你了。”绵月依姬作势转身。
“不要这样！请不要告诉老师。”七曜的魔女这一次发出了小耗子一样的悲鸣，她有些虚脱地向那个正在远去的背影伸出手，“我什么都会干的，请不要这样！”
“真的么？”绵月依姬回过头来，颀长的马尾高高束起随着回身飘曳于脑后。
“真的真的！”帕秋莉的头小鸡啄米一样点得飞快。
“很好，那么，去把你私藏的那些书集中起来一把火烧掉吧，这样的话我就不去告诉你老师。”
“”
“自己慢慢考虑吧，时间还很长呢。”绵月依姬见她那副哭丧着脸的模样，心想这丫头肯定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自己那些小猫腻。她摇了摇头，打算就此作罢，本来这又不是她该管的事。
“我只是过来打声招呼的，刚刚古明地觉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说幻想乡的地底藏着冈崎梦美坠毁掉的那艘飞船，里面可能还在进行关于外来人的人体实验，我打算过去看看，看看有没有回收的价值，虽然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但如果你的老师回来问起我去了哪的话，就这样回答他吧，那个甩手掌柜，这种小事古明地觉不一定会上报给他。”
“知道了。”意识到已经侥幸逃过一劫的帕秋莉点了点头，“红魔馆这边要是问起的话，我就说不知道就行了。”
“反正最迟也就呆到今晚了，那方面的话无所谓啦。”
飒爽的月之公主背过身去，挥挥手以示作别，脚下迈开了步子。
“那个，师娘！”帕秋莉突然出声道。
绵月依姬脚下一个趔趄。
片刻之后，她回过头来，嘴角似乎有肌肉抽搐的形迹。
“说。”
“就是，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了。”
七曜的魔女玩弄着衣角，有些不敢跟她对上视线，唯唯诺诺地轻声道。
“嗯哼？”
“那个，前月之贤者，八意永琳，是师娘您的老师对吧？”帕秋莉自顾自地说着，错开的视线让她没有注意到此时绵月脸上那副又好气又好笑的微妙神色。
“你说的没错，我跟绵月丰姬过去的确是前月之贤者的门生，然而这又有什么问题么？”
“那个师娘你应该是知道，即将发生的永夜异变，永远亭的主人，其实就是八意永琳吧。”
“嗯。”
“即使如此，海境这些年所做的一切，还有正在做的事，其中也不乏有架空八意永琳在月面的遗威，以及尽数拔出包括倾向于她的那些月公主在内的钉子，这样的事吧。”
“嗯，然后呢？”
“身为八意永琳的弟子的您，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就不会感到为难么？”帕秋莉细弱蚊呐地吱声道，“至少要我做什么对老师不利的事情的话，我是做不出来的。”
“然而你跟你的老师在任何领域都没有无法避免的实质上的冲突不是么？”
“是，是这样没错。”
“那么不就对了。”绵月依姬点点头，“事实上我跟她也没有什么恩怨可谈，往日归往日，现如今她在月面的影响以及留下暗棋钉子之类的，已经成为了月面彻底革新的绊脚石，再任由那帮内讧的公主们婆婆妈妈下去的话，指不定哪天就真的被地上人给推平了建成殖民地旅游区了呢，到时候她们该怎么办？出卖月面的科技换取和平？我看地上人要是能打上月面的话那么他们的科技水平也不会差到哪去。拿自己的**去给地上人的一方领袖侍寝以求庇护？没准儿她们还真干得出来，公主们的余裕只可能建立在枝繁叶茂的名为权力的参天大树上，哪天这棵树倒了，那么她们也就只有这点出息了——毕竟月王陛下已经‘失踪’了一千年了，从上次月战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我想那帮醉生梦死的女人再怎么蠢也该嗅到点儿什么味道了吧，然而她们现在能够指望的也只有八意永琳。”
“果然还是无法理解呢。”
“那么说得简单点好了，帕秋莉。”
“嗯。”
“虽然在我看来你的老师是个从来都不让人消停下来也根本摸不准他在想些什么的怪胎，然而毫无疑问的，他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暂且不说他给海原带来了什么，即使是抛开大局，单论私交的话，也的确让人受益良多，他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绵月依姬冲着帕秋莉挑了挑眉。
“值得永远追逐以及敬仰的背影只存在于死人身上，所以说人类的历史中才会有那么多的值得后人效仿的伟人，然而这一规矩对于永生者来说却并不适用。”
“大家都活着，活着就会不断前进，师傅懈怠了的话，徒弟要超过师傅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果仅仅是因为对某个人的敬仰而刻意放缓乃至于停下脚步，以图永远伫立于其身侧侍奉，如影随形，这样纯情而又天真的小姑娘，还是去童话里找吧说起来红魔馆里那个女仆也算一个，那种拼尽全力只为了做个万年老二的人，作为对手来说，是下三流的。”
“那么就这样了，稍后再见。”
海原的公主轻点足下，瞬息之后便消失在了七曜魔女的视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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