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正义·续
“...外界人，是残害着这颗星球的寄生虫，而我们妖魔毕生的夙愿，便是使这颗星球上的一切，都回归神代那般的纯净，没有工业的硝烟，没有战火的荼毒，灵梦你无法想象外界人制造的热核武器能够在的生养我们的大地上留下何等巨大而无法愈合的创伤，那是本不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不，应该说，人类进行工业革命这件事本身，便是违逆生养他们的地球的大逆不道至极之举，探究科学那种邪门歪道的人类，本身就是比盗取神火的普罗米修斯更加罪无可恕之徒。”
“早在一千余年前，为了避免人类在这颗星球上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未来，我率领迷途之家，于醉生梦死浑噩度日的妖魔之中力排众议,登高一呼众志成城，远征那明月之上，只为取得的实现吾等夙愿的必要之物，然而那月上的愚民，仗着身居世外，无为地面人类所侵扰之忧，不与吾等和谈也罢，还率先动用武力，整个明月之上，妖魔们血流成河，不知死伤折损了多少天纵之才——若是他们不死的话，或许留存今日，幻想乡内也会只剩下两个大妖怪，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在正面战场抗击月之民的攻势，并在最终自发地留下来为我们撤退殿后，才有了今日幻想乡这最后的净土的存在，事实上，在正面战场化身血肉磨盘之时，我们少股精锐大妖，便取道月宫深处，取得了救世所需之物。”
大妖怪突然侧过头来。
“我记得灵梦的朋友里有几个西洋魔法使吧？”
“嗯，是有，怎么了？”
“那么灵梦有从她们的知识或是见解里听闻过‘三位一体’这样的理论么？”
博丽灵梦摇了摇头。
“那样就有点麻烦了..不过好在本身，也不是跟西洋神秘体系中的‘三位一体’完全吻合的东西，灵梦你就理解成，我们为了遏制神秘衰落的大势而必须制作出一个神明，一个福泽妖怪们的神明，而为了使它诞生，我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从月面上取得了‘神魂’，而另一个来自于异界的少女在穿越世界之间的壁垒时触碰到了伟大之物，从而于灵魂之中沾染上了‘神性’，为了达成吾等的夙愿，她甚至愿意牺牲自己，将灵魂之中的神性释放出来交付于我们——那些牺牲的前人们，都是值得缅怀的先烈，这些蒙尘之事，本身是不应该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提起的，然而眼前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所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了，我听得懂，你们死了很多人换来了神魂，一个少女牺牲了自己释放出了神性，那么即使是按照我们巫女的神道教体系来理解，你们所欠缺的也就只剩下一个能够使神明依附现身的躯体了吧。”
“灵梦果然是聪明的孩子。”
“咳，别说这些空话，继续。”
“然后，发生一件让我后悔至今的事。”境界的大妖竖起了一根手指，“我们在月面撤走之时太过匆忙，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如何塑造‘神体’这件事，作为结果便是，等撤回地面之后，我们才意识到，我们并没有得到月人那种能够给予神魂躯体的技术，而再度返回月面这种行径，则是与寻死无异。”
“这一关，我们一卡就是一千年。”八云紫叹了口气，“一千年，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了。”
“神秘侧果不其然地衰落了，本应被人类信仰着的我们逐渐失去权能，日渐窘迫，最终为了保存有生力量，而向这颗星球妥协，在她意志的衍生末梢，也就是司掌着这极东岛国龙脉的龙神协助下，建立起了我们最后的家园，也是这颗星球上最后一片没被人类荼毒的净土——幻想乡。”
“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幻想乡的大结界随时都有可能崩塌，即使是在有大结界存在的前提下，外界的影响也一刻不停地渗透进来，那些永无止境的外来人就是最明显的例子，仅仅是那么为数不多的百余人，便对人间之里产生了那么大的恶性影响，使得原住民越发地不敬畏自然跟神秘来，为了改变这一切，我们明白，再一次做出牺牲的时候到了——我们决定用最原始的方式来塑造神子的躯体。”
“最原始的方式？”博丽灵梦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回问道，“最原始自然的方式就是怀孕吧。”
“是的。”八云紫点点头。
“我和我的妹妹，八云蓝，决定由我们其中一个人来孕育那个孩子。”
“虽然是姐妹，然而从诞生那一刻起便不尽相同，性格上蓝要活泼开朗一些，像个孩子一样，然而可惜的是，她没能拥有跟我一样的能力，如果说蓝被赋予的是属于少女的一切美好事物的话，那么我，被赋予的便是名为才能的东西。”
博丽灵梦知道她所说的意味着什么，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是这片土地上只手遮天诡谲莫测的大妖怪。
“你说这是你最后悔的一件事。”巫女下意识地出声道。
“是的，后悔到一旦想起，心就会滴血的地步。”
“—因为姐姐肩上扛着维持幻想乡大结界，保护大家的重任，所以怀孕这种小事，就交给妹妹我来做好了。”大妖怪的眼神飘渺，投向远方的天空，她似乎是在用记忆中的某个人的语气说着话，眼里流露着怀念跟悲戚的光，“如果可能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允许她那样做的...那时，我们都低估了孕育那个孩子的母体所可能付出的代价，而幻想乡中又有风见幽香那个好事的女人，那个花妖喜怒无常，若是我有孕在身的话，一旦她找上门来生事，便没人能够抵挡住她了——那时候我是这样考虑的，所以便默许了这个决定。”
“结果如何？”
“孩子顺利地生了下来，很健康，小时候的脸蛋也跟他娘亲很是相像，母子都很平安。”
“......”
博丽灵梦陷入了沉默，她突然意识到了些东西，如果说照片上那个跟八云紫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人是那个孩子的母亲，而那个孩子小时候又长得跟母亲很是相像的话......
灵梦屏住了呼吸，一个熟悉而年幼的身影从她记忆的深处浮出了水面，他来自于少女十年前的记忆。
那个一年的春天，夏天，秋天。
博丽神社里，曾经是有那么一个孩子，比她年长一两岁，总是温和地笑着，无论她怎样故意找茬儿或是撒娇都会被原谅，露米娅和母亲都出去忙的时候，她想要去捉独角仙，他便跟着她去，她不会飞，个子又矮小，他便老老实实地当起肩车来，两个孩子摞在一起站起身，坐在男孩肩上的小丫头用长长的捕虫网去捅树上茂密的枝叶里，大个儿的独角仙们便如雨点一样落下，丫头高兴得哈哈直笑手舞足蹈，下面带垫着的男孩终于维持不住平衡，两个人就跟梯子一样直直地摔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然而我的妹妹还是死了，死在生下那个孩子的七年之后。”
冰冷的话音将博丽灵梦从算不上甜蜜但却足够温馨的回忆中唤醒，大妖怪的语调凄冷，如同裹满粘液的爬行类舌头从少女的后颈舔过。
“那一阵子，我疯了一样地去找寻让她丧命的缘由，灵梦，你无法想象我的妹妹死去的时候是何等的凄惨的模样，在死前，她就莫名地精神失常了，而在死后，她的躯体干枯，发丝衰颓，生机在死亡的那一瞬间就褪去了，仿佛早已被从内部蚀空，与我强颜欢笑的只是一具空壳回光返照一般。”
“...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
大妖怪自言自语着重复着，她握着茶盏的手一度变得狰狞，手背上青筋暴起，茶杯濒临开裂的边缘。
“因为我们都被骗了，风见幽香的存在，我们不得不将养育那个孩子的地点选在结界之外，我以为凭我妹妹那虽不及大妖但也弱不到哪去的修为，不会轻易地受到外界意志的影响，然而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
“我们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和牺牲才所孕育出的希望，原来早在娘胎中的时候，就被那一心想灭亡我们妖魔的抑制力所催生出的魔鬼给寄生了。”
“灵梦啊，在你年幼时曾经于这神社之中陪伴你的那个孩子，八云怜，他毫无疑问地是继承了他的母亲——我的妹妹八云蓝生前所拥有的一切美好品质的孩子，生来就注定要挽救幻想乡，达成吾等千年之悲愿的希望之子。”
“而那个由抑制力催生而出，寄宿在我妹妹的孩子体内的污秽，那个早在出生之前就折骨吸髓般蚀尽了我妹妹的血肉生机，最终致使她死得那样凄惨的恶魔，他现在就在幻想乡里，占据着怜的身躯，蒙骗了寺子屋那位善良的上白泽老师，以冷泉悦这一虚伪的身份于我们的眼皮底下，在人间之里潜藏了十年之久，他的本名叫信女·赫恩，一具已经成长到连‘不插手凡间尘世’的阎魔们都无法置之不管的行走在阳光下的阴影，也就是你即将面对的，只有从阎魔那里得到了赐福的你才能战胜的魔鬼。”
“想想吧，为什么整整近十年，他都没有再来跟你见过面？为什么春天那会儿，决定走出人间之里的他，会跑到有顶天那种遥远到已经是幻想乡境外的地方去，为什么，他不回到博丽神社来，像过去那样跟我们在一起，一起休闲度日，一起解决异变，一起守护这幻想乡呢？”
“那是因为他心虚啊，灵梦，你是跟怜朝夕相处过的，迷途之家，博丽神社的大家也是，我们都知道那孩子最纯净时是什么模样，那是伪物永远无法替代的真实，而现在的那个人，只是个冒牌货罢了，一旦相处久了，就会暴露，他很聪明，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这么久了都不回来。”
“灵梦，现在只有你能够做到，能够从他手上夺回幻想乡的未来——去退治掉那个魔鬼吧，为逝去的前人们报仇，然后将怜重新唤醒，带他回到我们的身边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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