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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一零九章


圣历元年九月十九日,魏王武承嗣——圣人武曌之侄,死于家中。

        直到整个魏王府挂白,人们才终于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至于死因,对外只说是病死。可是不光朝臣们不信,连百姓也不相信。

        魏王府内。

        由于魏王自正妻死后便没有续弦,一切丧仪只能交给即将袭爵的长子武延基处理,他如今刚弱冠,可做起事来井井有条,偌大的一个魏王府,愣是给他守得如铁桶一般。

        然而这不过都是外人看来,其实不然,武延基虽亦有才能,却管不了这满府的仆从和他阿耶的姬妾们。

        除了武三思等叔伯在外帮衬,内里全靠胡瑶儿一手打理,她亲自定了几十条规矩,命识字的婢子连夜誊写,分发给众人并讲解清楚。

        凡是有不服从者,直接打死给魏王陪葬。

        如此雷霆手段,任谁都想不到是个不过十八的小娘子能使出来的。

        是夜,武延基踏月去往胡瑶儿处问候。

        “多谢瑶娘助我,否则,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在门口行了个大礼,又躬身问安,似乎真的将她当成了当家主母般敬爱。

        两人隔着门说了好一会儿话,期间武延基频频向屋内张望,整个人都有些急躁。

        “好了,还不快点进来。”胡瑶儿低声道,自己连忙往里间走去。

        还没走两步,便被人抱个满怀,她用手肘捣了下身后之人,斥责道:“多大人了还这样,门也不关,给人知道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好瑶娘,如今府上谁人敢惹你,你说一他们不敢说二,你指东他们不敢向西,还怕这个做什么。”武延基低头就要吻她,却被制止了。

        “凡事都要小心为上,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背刺。”胡瑶儿亲自去把门关上,又上了门栓。

        武延基着迷地盯着她看,自从那次将摔倒的她扶起来后,这软玉温香便夜夜出现在他梦中。

        “瑶娘,今晚,我可不可以留下来?”他吞了吞口水,眼神放肆。

        “私下里叫我青儿吧,这是我乳名,至于‘瑶儿’,还是你阿耶给我取的。”她神色淡淡,径直往里面走去。

        武延基感觉到她的不悦,可还是忍不住心中的躁动,疾步追去。他一见到她,就和着了魔一样,嘴上也没个把门,什么话都往外冒:“青儿,这个名字也不错,难怪你不喜欢‘瑶儿’。”

        青儿突然停下,抬头看着眼前的郎君,嗤笑道:“如果你的名字是因为旁人而起的,你也不会喜欢。”

        他的嘴巴永远比脑子更快,脱口而出道:“是因为窈娘。”

        青儿突然不气了,只觉得眼前的郎君傻得有些可爱,不免又记起当武承嗣和绿绋死后,自己收拾完残局去找他,他对着尸体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见到一边染血的衣服衾被更是差点昏了过去。

        “小废物,我阿娘姓胡,所以他给我取名为‘胡瑶儿’,还要我继续解释吗?”她笑的时候眼尾上挑得更厉害,就像一只小狐狸。

        武延基还记得多年前曾来府上的那位娘子,一身青绿色道袍,玉冠束发,手执拂尘,仙风道骨。

        只是不爱笑,尤其是对着他阿耶的时候,总是冷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青儿见他这呆呆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明白,瞬间觉得乐趣少了一半,便和衣往榻上躺。他回过神来,未经允许又不敢上前的蠢样子实在比他那令人作呕的阿耶可爱,青儿笑着坐起来,食指勾了勾道:“你刚才是不是问我可不可以留下来?”

        见他点头,青儿笑得更欢了,手指勾住他腰间的蹀躞带,还没用力,两人便都倒在了榻上。

        “你可真是个小废物,小可爱。”

        武承嗣之死这么大的事,几乎不用“魅”传消息,恐怕连玄英新养的扁嘴畜生都知道了。

        山崖下的小溪边,玄英指着水中的鸭子对裴崇道说:“你瞧,它都知道这个天大的喜事,否则怎么一直‘嘎嘎嘎’笑个不停。”

        裴崇道无奈,揽着她往家走去,路上二人又说起绿绋。

        玄英沉默片刻才开口:“她用‘十消丹’帮我们杀了武承嗣这个罪魁,却用自己的方式自我了结,这倒是我不曾想过的结局。”

        “凡事不可能尽如你愿,她那十刀也算是为自己和窈娘报仇了。”裴崇道扶着玄英上坡,无微不至的样子让她心中一暖。

        京中的事情基本已经告一段落,他们也真的该离开这里了,总是在山崖下生活并非长久之计,如果圣人或太子非要追究,恐怕会很危险。

        尤其是武承嗣之死惹得外界议论纷纷,哪怕没有证据,与他结下仇怨的又一坊前任坊主也会被他们惦记上。

        不如索性一走了之。

        “那天我带回的册子你看了没有,上面有些事情写得很模糊,恐怕只有去那里看了、问了才知道真相。”玄英转头看裴崇道,等他的意见。

        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你所言极是,如今也急不得,况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京中不安全,太子和太子妃恐怕今后会有动作。”

        裴崇道将事事都考虑周全,又与玄英心意相通,自然知道她下一步想做什么,便遂着她的心意提出前往江南找白衣段家的前任家主。

        也就是段七的阿耶,与当年之事颇有联系的知情者。

        “可我们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江南又那么大,该如何寻找。”玄英有些发愁,裴炎之事还牵扯到了又一坊,与坊内被抹去的记录有关。

        她已经卸任,却不想后任也迷迷糊糊扛起这个烂摊子。

        况且,不论裴炎为人如何,都是裴崇道的叔父,是他阿耶去世后给他最多关怀的长辈,她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楚,也不枉他待她一片拳拳之心。

        裴崇道看着玄英皱眉思考的模样,习惯性地伸手想抚平她的眉头,亦有些自责:“这事本就该我来查,结果连累了你要与我奔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知道你心中对又一坊的感情,可毕竟是因为我而起,怎么都该是我……”

        “好呀,你想挑大梁,那我自然乐得轻松,可这显然已经不是一起简单的谋反案,虽然我这么说对你可能很残忍,但如果最后查出来幕后之人与、与那个人有关,恐怕想要翻案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我更想知道,把陇西李氏、白衣段家都牵涉其中的,究竟是谁,究竟是不是我们心里那个答案。”

        玄英还是怕了,她怕这一路太崎岖,会把裴崇道弄丢。

        两人一时无话,却默契地收拾好东西,连夜便租了船启程。

        “好了,别多想了,真相会水落石出的。开心一点,这好歹是我们第一次同游,算是弥补了之前我没能答应你赴老君山之约。”裴崇道来到甲板上,给玄英披上一件外袍。

        “那可不行,你拒绝我的事情哪里就那么容易过去啦?若是用一诺换一诺,岂不是显得我陆真娘很随便,绝对不行。”玄英故意这么说,她总喜欢这样“为难”一下他,看着他无奈却只能妥协的样子实在有趣,虽然最后她还是会放过他。

        裴崇道见状没有像之前那样与她开玩笑,而是郑重其事道:“好,有生之年,我一定陪你去一趟老君山,看看你想看的所有。”

        “不仅是老君,不论你想去哪里,我都愿意陪着你,哪怕断手断脚,只要你不嫌弃。”

        “这话可不太吉利,我不喜欢,我要一个断手断脚的残废干什么,如果你敢这么折腾自己,你和那个害了你的人或者动物或者任何一切,都不要想好过。上天彻地,叫你们无路可逃,你知道我有这个本事。”玄英很是霸道,非要裴崇道和她击掌为盟不可。

        偏偏他爱极了她的霸道,爱她认准了就不会放手的韧劲儿,爱她敢与天地争锋的勇气。

        那双桃花眼里,只有他。

        舟行数日,沿伊水而下,虽然比不上骑马快,可他们二人本就有赏景之心,走走停停,沿途的风景尽收眼底。

        青山绿水悠然客,俯仰天地,道一句故国好风光。

        也不知道是太过幸运还是老天见不得他们二人悠闲太久,刚入余杭郡,就打听到钱塘有个不知来历的老先生,专教世家郎君、娘子们抚琴,每月初一、十五更是会在山上亭子里迎风而乐,有几次竟然被人当成了神仙下凡。

        “不知娘子打听这老先生做什么?也是要与他学琴不成?”路边歇脚的老人有些好奇,他正是听闻了这老先生的事迹,才不远百里从外地赶来。

        玄英想起自己糟糕的琴音,脸上一红,当年她为造声势在洛阳设局,就是拜托那段老先生帮忙,后来也认识了段七。若不是有人挑衅,而她的琴技之差足以当杀器,怎么也不会选择跳一支“飞天玄女舞”,不过效果是超乎寻常之好。

        “我可不会什么弹琴,是我丈夫,他最爱对月抚琴,是个十足的痴儿,我们一路过来,总是四处打听有没有什么高人,想着以琴会友。”她说完便冲裴崇道眨眨眼,惹得他笑。

        那老者看在眼里,也动了交友之心,玄英与他攀谈着,才晓得这位看着平平无奇的老人家,竟然还是孔圣人的学生之后。

        只可惜他们的真实身份不便暴露,也是为了保护这老者不得不有所隐瞒。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们都明说了是为老朽好。”

        几人结伴而行,往钱塘寻找那疑似段七阿耶的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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