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俗家弟子 3

　　灯火通明的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总给人一种落寞的繁华感。不知道为什么，念奴娇不喜欢黑夜，却喜欢看黑夜里的灯火。那灯火给人一种别样的温暖，别样的思绪。

　　律千恩知道自个儿重，不想让念奴娇总是抱着，便挣扎着从念奴娇的怀里下来了，然后乖乖的牵着念奴娇的手，很是享受两个人牵着手逛夜市的光景。

　　走了好一段儿，买了些药，又依着律千恩的性子买了些糖葫芦，忽而听见一阵杂耍吆喝的声音，念奴娇的好奇心上来了，拉着律千恩的手道，“好像有杂耍的，咱们去看看罢！我也有大半年没来这夜市看过杂耍了，你在深宅里待着，想必也未见过。”

　　律千恩亦是激动得很，蹦跶着老高，跟着念奴娇一道儿上去看了，因着人儿矮小，便爬上了念奴娇的背，看着人群中的杂耍。

　　那是由三个年轻小妹、一个光头和尚、一个老妇人还有一个中年莽汉组成的队伍，姑娘们戏耍着一些转碟儿之类的活儿，老妇人在一旁收钱，莽汉在边上拿着鞭子吆喝，唯独那年轻的小和尚，手里端着两碗水，在火圈中间穿梭，还要踢碎一块块吊得老高的木板，功夫相当了得。

　　一不小心，那年轻和尚将碗里的水洒出来了一点，浇熄了火圈，中年莽汉一见，顿时火冒三丈，一鞭子挥在那和尚身上，“吃屎的啊你，耍得这样烂，你今儿是故意砸我场子不是？”

　　那和尚被打，疼得闷哼一声。周围的人群都很安静，就这么看着那和尚被打，也无人吱声：他们是来看杂耍的，自然无瑕顾及别人的死活。

　　念奴娇看着，心里有些难受，那莽汉挥舞着鞭子打得更凶了，可那年轻的和尚就是死死地咬着牙关，哼都不哼一声。正当念奴娇想着要不要开口的时候，律千恩拉了拉念奴娇的袖子，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念奴娇。

　　念奴娇会意，笑着点点头，上前进入人群道，“这位大哥何苦打他，如若不喜欢这小厮，不如让与我何如？”

　　那莽汉瞥了念奴娇一眼，见着念奴娇衣着不凡，猜着是大户人家，自然礼貌道，“这位娘子说笑了，我左右不过是管着自家的狗罢了。如若这位娘子想要了这厮去，那我杂技班还如何谋活路？”

　　此人的言语，不过是在要钱罢了，念奴娇只浅浅的笑，“大哥要多少价，开口罢。”

　　那莽汉想了想，才道，“五十两。”

　　“左右不过是个杂耍和尚，大哥这价儿，开得可有些高了。”念奴娇出门只带了二十两银子，本没想买多少东西的，这才笑了笑，“不过今日是我家相公想要人，无论价格，我都要了。大哥一会子且跟我回家拿钱才是。”

　　那莽汉笑眯眯道，“如此，这位奶奶可算是个痛快人。不知奶奶是哪一家？”那莽汉见着念奴娇如此财大气粗，一时之间不自觉的将娘子改口称奶奶了，阿谀之相，尽写在脸上。

　　“城北稻香千万里，尽数律家独吃香。”念奴娇只缓缓地道出这句，这句口语，是念奴娇这几日从田间地头的佃农们口中听来的，这么一言语，周围的人纷纷议论开来，那莽汉亦是惊讶得张开了嘴。

　　“原是律大官人家的，倒是怪小的有眼无珠了。”莽汉说着，露出微微恭敬的样子。

　　寒暄了几句，那莽汉今儿个赚了大头，本以为人家会还价的却没有还价，足足捞了一笔，自是早早的收了摊的，跟着念奴娇去律家领钱了。

　　带着那年轻的小和尚，律千恩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移不开，许是崇拜者和尚的功夫了得罢。律千恩眨着大眼睛，问道，“大哥哥叫什么名字？”

　　那和尚只低着头，道，“弟子法号释九松。”

　　念奴娇悄悄地听着，问道，“今后你跟着我家相公，专门守着他的安全，如何？”

　　律千恩大大的眸子闪着光，这才明白平日里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念奴娇如何大方了一回，才明白念奴娇这次不惜重金买下这和尚，是为了他再不受欺负。律千恩的小手颤了颤，快步跟了上去，牵着念奴娇，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媳妇儿，有你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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