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诈胜

　　“前辈?”胡宁心里冷笑，非但没有松懈，眼神反而越发凛冽。

　　叫别人前辈，自己反而不先报名，这哪是尊敬，摆明了是在试探。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再保持沉默就有些过了，显得心虚，心里各种念头如电光火石，转眼间有了主意。

　　可他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怔住。

　　这是什么语言，明明不是汉语，可自己不但能听懂，好像，还会说?

　　莫非是传说中的大道之文?

　　胡宁心中猜测。

　　好在他此时元神有成，心灵如明镜无暇，只怔住短短一刹那就回过神来，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机。

　　心神一动，鬼脸面具缓缓隐去，胡宁脸上露出愤怒却又隐含不甘之色：“早知你龙族狂妄，不过就凭你一条小龙也敢在本座眼前放肆?要不是你们龙祖……哼，快滚！”

　　不等那龙族青年说话，胡宁就全力催动灵台元神，散发出澎湃的魂魄波动，俨然一副强忍怒火，却又心存顾忌的模样。

　　那龙族青年一怔，心里大喜，我说的嘛，如此强大的存在怎么只出一拳就停手了，原来是忌惮我族老祖所以才不敢真正伤我。

　　他心里涌起强烈的自豪，我龙族屹立天地间，就应该有这种威势，顶尖大能又怎么样，就算修为远超我等小辈，想出手时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他脸上神色变化虽不明显，但也没特意收敛，胡宁眼神马上一变，露出恼羞成怒之色：“怎么?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龙族青年虽然心里有底，但面对这种大能，特别是感受到自身魂魄的巨大压力，心里还是有点发虚，不敢真惹怒对方。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强大存在大多喜怒无常，眼下虽然顾忌自家老祖，可若真拉下脸来，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到时候就算有老祖给自己报仇，但以他们那种身份地位，恐怕也不会生死相搏，顶多让对方吃点亏罢了。

　　本来也没什么仇怨，只是为了让对方吃点亏，就陪上自家性命?

　　太过不值！

　　本就心存惧意，此时再有了这种想法，他马上收敛神色，露出一副恭恭敬敬的表情，不给对方发火的借口：“晚辈敖明，尊前辈法旨！”

　　话一说完，他微微躬身行礼，然后身形一动，化做流光，转眼间遁走不见。

　　至于之前被他追杀的那一对男女，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

　　胡宁怔了一下，原本以为还要有些交涉，甚至斗智斗勇，没成想对方说走就走，果断而坚决。

　　他念头一转，很快把对方的想法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不由暗叹，这龙族能屹立天地，果然没有草包，随便碰到一个就是这种人物，当真不愧于神龙之名。

　　诈走了敖明，胡宁并没有马上放松警惕，又在原地静立良久，神念笼罩百里方圆，直到确认敖明已经走远，再无隐患，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那对男女。

　　这二人很狼狈，衣衫挂血，气息浮动，不过胡宁神念感知，很快发现他们除了体力有些透支外，就只有很少的一些外伤，而且不知是用药了，还是体质或是功法缘故，这些外伤也正在飞快愈合。

　　二人外貌出众，男的英俊，女的貌美，只不过眼角都稍显狭长，隐含着一股邪魅之意。

　　之前他还误认为那女子是白狐，可现在再看，虽然对方气息上有几分相似，可气势就差得太远了。

　　那白狐在未真正诞生时身形就有几千丈高，在混沌时代里虽然算不上顶尖，可比起一般的龙凤还要强大得多。这无数年过去，就算再不争气，也不至于不进反退，被一只普通小龙就追杀得如此狼狈。

　　不是她，那么，很可能就是她的后辈，自己的同族了。

　　“你们是哪族后辈?”胡宁表情冷峻，虽然心里确认了八九成，但却没急着认亲，反而借着之前一系列动作营造出来的强大形象，开口就是盘问。

　　一男一女对视，然后同时上前一步，先是躬身一礼，才恭敬道：“晚辈狩，娆，乃九尾一族，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果然，胡宁心里微起波澜，不过脸上神色不变，只淡淡点头：“你族老祖可好?”

　　娆眨了眨眼，心里泛出喜意，果然，这位与我九尾一族有旧，否则绝不会无无缘无故就救下自己，甚至不惜为此得罪龙族。

　　她心思动得很快，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对胡宁的话也是有问必答：“族中三祖俱好，谢前辈关怀。”

　　三祖?

　　胡宁一怔：“你们九尾族一共有几位老祖?”

　　“这……”娆转身与狩对视一眼，都是露出苦笑。

　　“怎么，不能说?”胡宁一皱眉，眼中泛出一丝蓝芒。

　　二人脸色微变，刚刚见识过眼前这位前辈的威势，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此时哪敢激怒于他，就见那女子“娆”急忙上前一步，莲步轻点，裙裾款款，无意中就显出几分妖娆，倒真不愧对其名。

　　“前辈息怒，并非是晚辈不说，而是我们实在不知。”

　　“哦?”胡宁诧异，半信半疑，连自家有几位老祖都不知道，太不靠谱了吧?

　　“前辈不知，我九尾一族分布甚广，晚辈这一支是西方九尾族，一共有三位老祖坐镇，东方一族有几位老祖，我们这些小辈就不清楚了。”

　　是这样吗，胡宁微微失神，原来天地间有这么多九尾狐?

　　见他不语，娆接着又道：“除了东西两支，北方还有雪狐一支，南方好像还有赤狐一脉，至于散落角落里的，就更不知多少了。”

　　“九尾一族，竟有这么多血脉?”胡宁不由惊诧。

　　不过转瞬一想，他又恍然，是啊，多少年过去了，一代一代的繁衍，时间一久，群族壮大也是必然。

　　这时狩上前一步，先是行礼，然后开口道：“想来前辈一直隐修，所以不太清楚，我族在混沌时代时共有九位先天老祖，后来繁衍的血脉就一代不如一代了，像我们兄妹，就只有六尾实力。”

　　“不过我等晚辈实力虽不敢与老祖相比，可繁衍能力却强得多，天长日久之下，血脉扩散，族群越发壮大，到了现在，已经不知有多少同族了。”

　　他语气谦和，不过隐隐的也有些骄傲，我族虽然敌不过龙凤等九大族，可除了这九大族外，也算顶尖种族了。

　　胡宁眨了眨眼，突然沉默。

　　先天九尾一共有九个?

　　那算上自己，岂不就是一共有十个?

　　九为极数，十为绝数，看来自己这具身躯还真是命中该绝啊！

　　胡宁心里苦笑，但突然又想到狩自称六尾，不由问道：“你说六尾是什么意思?”

　　狩娆对视，终于肯定眼前这位是隐修不出世的大能，连这种常识都不清楚。

　　还是娆想了想，开口说话：“想来前辈知道，龙族实力是以爪来分的，龙祖九爪，长老八爪，再往下实力越弱，血脉越稀薄，爪子就越少，四爪之下就只能算蛟了。”

　　胡宁点头，心里差不多明白了，于是问道：“按你说法，九尾一族就是用尾巴来划分实力血脉?”

　　娆点头，又摇头：“也不尽然！”

　　不等胡宁发问，她就接着道：“我族老祖俱是先天九尾之身，二代次祖都有八尾，不过到了第三代就不同了，刚刚出生时，就算天赋再好，血脉再尊贵也最多只有三尾，若想再生出一尾，就得靠长久的努力修行了。”

　　是这样吗?

　　胡宁轻轻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那有没有后天修炼到九尾程度的?”

　　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酡红，显然很激动：“我西方一支三位老祖，除了元祖是先天九尾外，另两位老祖都是由三尾身一点点修炼到九尾的。”

　　胡宁神色一动：“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西方九尾只有元祖一位是先天九尾?”

　　“没错。”二人同时点头。

　　“那另外八位先天九尾呢?”胡宁追问。

　　“他们……”

　　二人都摇头苦笑，脸上神色有些不好看，最后还是娆开口道：“前辈隐世苦修，可能不清楚，从混沌时代起，洪荒大地上就争斗不断，有许多曾经顶尖的大族都已经覆灭，活下来的种族也各有损失，我九尾一族也同样如此，最早的九位先天老祖，现在能确认还活着的，就只有三位了。”

　　九去其六，余三。

　　胡宁怔了下，不由沉默，与此同时，他心底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悲怆。

　　是物伤其类?

　　亦或是同病相怜？

　　胡宁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在这一瞬间，有一股心痛突如其来，就好像猛然听到远方的亲人离世，令他措手不及。

　　见他突然沉默，狩和娆不由对视，一时间也不敢开口。

　　好在胡宁元神无暇，一般情况下很难被情绪左右，很快就惊醒。

　　我这是怎么了?

　　他心里惊诧，莫非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原因?

　　他想了想，最终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看来，先天生灵虽说是天地造化，可其内里却有着某种类似于血脉的联系……

　　生命真是玄妙啊！

　　胡宁心里感慨一阵，回过神又问道：“你们元祖是一位，另两位先天九尾呢?”

　　娆不知眼前这位前辈为何对九尾一族这么好奇，但她隐隐能感觉出对方并无恶意，再者这也不算什么机密，当今大族几乎尽知，自然也没必要隐瞒：“东方有一位烈祖，北方有一位雪祖，再就是……”

　　“等一下。”胡宁突然打断她：“你不是说只能确认三位吗?”

　　元祖，烈祖，雪祖，这已经够数了。

　　娆点了点头：“能确认还活着的先天老祖的确只有三位，不过千年前，北方雪祖曾来我西支，提起这世上还有一位先天老祖，只不过一直没有出世，要么是在沉睡，要么就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我们兄妹这次出行，也是奉命外出寻找，想要迎接这位老祖回归。”

　　胡宁心里一动，想起自己在魂魄被困时曾经感觉过的那股召唤，莫非，他们找的是自己?

　　雪祖，雪祖……是白狐吗?

　　他有些兴奋，不过很快抑住，心中开始犹豫。

　　自己应该表明身份，回归族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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