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洪荒从来不是乐土

　　胡宁略一权衡，就有了决定——不能回去。

　　若回归群族，顶着个老祖的名头，看似尊贵，可与此同时必然就多出了种种桎梏，非但不能随心所欲，而且还有了责任，有了担子。

　　身为老祖，平日里不但要为群族的繁衍和发展殚精竭虑，必要时，可能还要为之牺牲。

　　仅此一项，就是胡宁不能接受的。

　　再者，他现在虽然元神有成，有种种玄妙能力，可论起真正实力，还是弱的掉渣，细说的话，其实他连自己的化形天劫都没渡过。

　　这点儿实力，在此时此刻蒙一蒙眼前这两个小辈倒还可以，可若回归群族，绝对是瞬间就被看破。

　　到那个时候，丢脸不说，还要面对接踵而来的一波波质疑。

　　若仅是内部的质疑到也没什么，反正也没有实际伤害，就算稍有些屈辱，以胡宁此时的心境修为也不会当回事儿。

　　但洪荒从来不是乐土，几乎每时每刻都离不开争斗，强如龙凤也同样有强敌环视，区区九尾一族又何能例外?

　　若听说九尾一族突然多了一位先天老祖，虽说修为还不高，但毕竟是先天生灵，潜力巨大，这种情况下，那些外敌会让他平平安安的成长起来然后再来对付他们?

　　内部质疑，外敌扼杀……

　　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他回归族群，转眼间就会多出无数麻烦和威胁，就算命大不死，也得消耗他无数的心血精力还有时间。

　　那种日子，想想就觉得压抑，以胡宁的性子根本受不了。

　　虽说回归群族也有好处，比如说修行所需的法侣财地等等资源会得到满足，可是比起自己的性命和自由，区区外物又如何能够相比?

　　弊大于利！

　　胡宁很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掺杂任何情感，所要考虑的只是现实的利益得失。

　　至于九尾一族的生存和发展——关我屁事！

　　心里有了决定，胡宁却没急着离开，脸上反而露出淡淡沧桑，轻叹一声：“修行无岁月，转眼间沧海桑田，又是亿万载过去，不知现在的洪荒又有了什么变化，你们跟我说说吧。”

　　“亿万载?又是?”狩和娆都吓了一跳，这位前辈修行一次竟然要这么久?而且听他语气，这种情况好像还不是第一次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中的兴奋。

　　如今天地，大乱将起，稍有些见识的族群无不在积攒实力，合纵连横，眼前这位久不出世的大能本就与本族有旧，眼下又为了救自己二人而得辈了龙族，若是能趁机将其拉入族中，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不过，狩娆二人也不是刚出世的菜鸟，一些该有的谨慎还是有的。

　　还是娆出面，她没急着答话，反而小心翼翼的问道：“还不知前辈怎么称呼，能否示下，让我等晚辈好铭记此番救命大恩?”

　　胡宁心里晒然一笑，到底是莽荒时代，就算是后世以聪明狡狯而闻名的狐族也摆脱不了这种时代的桎梏，试探的方法太过明显了，连之前那龙族敖明都远远不如。

　　对方表现差劲，但他也没什么失望的情绪，说到底，还是没有归属感。

　　“你们可以叫我古月道人!”胡宁本想报出真名，可突然心里一动，随口就给自己起了个道号。

　　古月道人?

　　娆和狩只一听就知道，自己绝对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说古月二字，仅是道人，在这个时代就没有这个职业。

　　是假名字?

　　二人心里都有猜测，不过当着胡宁的面也不敢揭穿。

　　胡宁之所以临时给自己起了个道号，也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也算是防患于未然。

　　前世时看封神榜，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斩仙飞刀，不是圣人对战，更不是什么雷震子，二郎神，而是可以远隔千里就能取人性命的钉头七箭书。

　　这玩意儿太诡异了，只要得知对方姓名就能害人，简直防不胜防。

　　他不知道这个时代是否有这种诅咒手段，就算没有，但不代表将来也不会有，为防万一，胡宁准备从现在开始就以道号行走世间。

　　见二人面有疑色，胡宁也能猜到他们心中所想，想了想，毕竟有一丝血脉联系，勉强也算同族，趁这机会让他们早些知道这种手段也没坏处，于是开口道：“洪荒广大，大能强者无数，手段之多更是无法尽数。这其中，有些大能擅长正面争斗，但也有强者最爱背后算计。”

　　“想当初，洪荒天地中还弥漫着无数混沌元气，无数先天生灵诞生孕育，本座曾见过一物，本体为先天离火之精，后来得了一丝机缘，生出了神智。此物有一种手段，只要得知了对方真名，哪怕远隔万万里之遥远，也能将敌方暗算至死。”

　　狩娆都是双眼瞪大，对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很感兴趣，但正因为从没听说过，所以还只是半信半疑。

　　胡宁见他们神色，也不生气，只是接着道：“这种手段可称之为诅咒之术，攻杀的不是生灵身体，也不是神魂，而是冥冥中的那一丝命数。命数一绝，自然魂飞魄散，有再大的本事也救不回来。”

　　“这……岂不是想杀谁就能杀谁?”娆眨了眨眼，很是不解。

　　胡宁摇头：“这种手段说来诡异，可只要提前有了防备，不把真名示人，他就拿你没什么法子了。也正是因此，自从本座从见识过这种手段之后，就给自己起了个道号，至于真名，那是从来也不敢提的。”

　　二人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不过，这种手段如此诡异，简直防不胜防，若是用来对付自己，或是对付自家老祖……

　　不想还好，这一想，他们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胡宁摇头，这二人表现太差，修为不济还能说是年轻或是血脉稀薄，可心境修为这么差劲，就只能说是长辈的教导有问题了。

　　他没心思给九尾一族做什么贡献，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了，他也不吝于再多说几句：“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这种手段也不是随便就能施展的，攻杀他人命数，本就是逆天之举，其自身代价也不低，甚至一个不慎，还有反噬之危。”

　　“呼！”二人都松了口气。

　　胡宁皱眉，这俩小家伙真的太令人失望了，就这定力，就这心性，修行时间再久也没什么出息。

　　本来他还想跟他们说一下其它诅咒之术，比如说用毛发指甲，生辰八字等等法门来施咒。

　　可现在他也没这心情了，脸色虽然没变，可语气却冷淡起来：“行了，名字的事儿就不提了，你们称呼我古月道人就行了。现在跟我说说，如今的洪荒是个什么情况，有哪些种族崛起，哪些种族没落，还有修行法门，混沌元气消散后，大家都要是怎么解决的?”

　　娆心细些，看出了这位前辈似乎有些不悦，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可也不敢再多拖沓，心里飞快的把要说的话过了一遍，然后开口道：

　　“混沌年代距离太远，晚辈福薄，没生在那个年代，但族中有记载，在那个时代，好像所有种族都没有修行概念，大家争斗要么全凭身体，要么就靠本族的天赋神通。直到混沌元气消散，所有生灵的寿元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少，这才有了修行之举……”

　　她声音娇媚，吐字清晰，很快就把一副波涛汹涌的画卷展现出来，让胡宁听得入神，有种置身其间的错觉。

　　原来如此！

　　胡宁不停点头。

　　原来最开始出现修行，是因为有了寿元限制。

　　想想也是，在那个年代，有混沌元气支撑，所有生灵都是长生久视，只有被杀的，还真没有老死的。

　　可没了混沌元气后就不行了，再强大的生命也有了寿元限制，就所有所区别也只是寿元长短而已。

　　胡宁心有所感，静静倾听，甚至慢慢闭上了眼睛，好像一边倾听，一边回忆那久远的时代。

　　发现了这个问题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所有种族都放下了争斗，开始全力研究怎样才能摆脱寿元这个限制，也正是这个时候，才慢慢的发展出了修行这条路。

　　但如何修行，各族又不相同，几乎每族都有自己的手段和方法。不过总体来讲，大家走的路数都差不多，就是炼体。

　　随着时间流逝，身体会慢慢老去，直至死亡。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身体不够强，否则就不会老。

　　这种判断简单而粗暴，但又不能说没有道理。

　　就好像如今各大族的老祖，走的都是这条路，无数年过去，还真没听说有哪族老祖寿元耗尽了。

　　从这方面也证明了，修炼，或者说炼体，是可以延缓甚至摆脱寿元限制的。

　　至于其具体功法，各家有各家的手段，都是配合本族体质和天赋，所以各不相同。

　　不过但凡修炼就离不开资源。

　　什么是资源?

　　简单来说，无非就是法侣财地。

　　功法可以自创，道侣可以寻找，但是财地就得抢了。

　　财，在这个时代里指的是各种灵药，灵物，等等有助于修行的宝贝。

　　地，指的是就是灵地和环境了。

　　有些种族，比如说龙族，天生适合生活在水中，那么上好的水域就是他们的灵地。

　　而凤族，就喜欢火山沙漠等炎热干燥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海洋河流就一文不值。

　　这样一来，就出问题了。

　　还说龙族，龙族天生喜水，无论是海洋还是河流，甚至山涧小溪，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上好的灵地居所。

　　可除了龙族外，其他种族就不喜欢在水里生活了吗?

　　比起龙族飞天入地的本领，更多的水族干脆就不是喜不喜欢水的事儿了，人家根本就离不开水。

　　虽说天地广大，水域众多，大家如果好好谈谈，相互匀一匀都能有栖身之地。

　　不过在洪荒这座大丛林里，大家信奉的都是弱肉强食的那一套丛林法则。

　　谈?谁跟你谈啊?

　　能打过就抢，打不过就换个地方，找能打过的接着抢。

　　龙族是如此行事，其它族也一样。

　　一族如此，两族如此……几乎所有种族都是这套路子，于是平静了很长时间的洪荒大地，很快又掀起了波浪。

　　提起那段日子，娆也有些感叹：“那时晚辈还没出世，只听族中前辈说过，好像那段岁月并不是很长，只有千年左右，可就是这千年时间里，仅我族中就有六位先天老祖连续陨落。不过比起那些被断根灭种的种族，我族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胡宁点头，心里却波澜不生，为争夺生存空间而厮杀，这太正常了。别说这原始洪荒，就算是他前世那个所谓的文明世界，因为土地海洋等等自然资源而引发的战争还少吗?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娆接着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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