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川雪路133号
万殊摘下帽子口罩挂到衣架上，喘了口气，站在房间里沉静了半晌。
拉开窗帘，窗外似乎朦朦胧胧好像起了一层雾，使得路灯照射出来的光线都产生了一定的扭曲，看不清路面。
时间已至23：10，距离每一天的起始零点还有不到一小时，除了最初的循环时间，她已经很久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尝试熬夜了。
重新坐在书桌前，翻开记事本最新一页提笔刷刷记录下刚才发生的一切，在写上结尾处“第1次”时最后一笔都带上了紧张兴奋的飘忽。
楼下没过多久便传来一阵交谈声，其中不乏夹杂着那些个成年人对三个不太清楚状况的学生的教育科普。
这群人似乎并没有想到老房子年久失修隔音不好。
万殊努力听着他们断断续续不太清晰的谈话内容，记录下她一些奇怪信息。
系统、游戏、玩家、新人、经验者、死……
笔尖在“死”一词上停顿三秒，接着又写道：
规则、存活、任务……
写下这些名词的万殊飞速思考，将那群人从出现开始的行为和所有陌生词汇组合在一起，可还有一些谈话内容明显故意放低了声音，像是突然想起还有她这么一个人，提防着不让她听见。
万殊在“游戏”上画了重点符号。
毫不怀疑，这九个人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他们似乎将此称为玩家进入了一场游戏，带着强迫性质，有一个名为“系统”的东西会为他们发布任务，过程会有危险，玩家极可能死在游戏中，“现实”中的他们也会同样死去。
但从他们的行为来看，这个系统不会直接给出完整的规则，需要玩家自行探索。
万殊思考着自己对于游戏的理解，写下三个字母。
若将这里视作他们口中的游戏，那么自己这个“原住民”就应是一个引路npc的存在。
要是放在27天前有人告诉她从小长大的世界只是一个游戏而非现实，她一定会嗤之以鼻顺便送对方去喝茶，毕竟她拥有所有成长记忆——包括小镇之外的种种。
恰巧这时，老旧的窗户外传来了怪异的风声，将她的思绪拉回了房内，那是凛冽寒风冲击着夹缝吹出“呜呜”号角。
万殊不禁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那盏微弱闪频的路灯终于坚持不住歇了气，被夜色完全笼罩，只剩风呼啸着想要刮裂玻璃钻进来，撞得玻璃“咔咔”直响。
如果不是23点那张鬼脸，这不过是寻常大雪夜罢了。
面前摊开的记事本被翻动了几页纸。
万殊笔尖轻点着。
楼下渐渐没了声音，似乎准备各自选房休息。
这群人，真的睡得着吗？
以游戏的角度来看，对于他们唯一能够进入的房屋，也就是第一线索点，他们为什么能遵守她写下的规定而不去探险？
是不是就说明她这个“npc”所制定下的规定很有可能也被他们视为可能的“游戏生存规则”线索之一，一旦违反就会发生一些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就好比他们明明可以在出现的第一时间暴力突破大门，却在知道屋内确实有人后选择了礼貌敲门。
先前发送给卡通云的消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是因为玩家的出现引起的变化？
难道除了那一句突如其来的抱怨，对方也在这一天发生了某种与循环不同的改变？或者说，卡通云很有可能也与她一样，成了“游戏”中某个环节的npc。
时间有条不紊地走过每一分每一秒，窗外的月色越来越朦胧，像极了每一天一切归零的前奏。
万殊研究着外表没什么变化的手机，点开搜索栏想要查询各类冒险游戏信息与攻略。
然而，虽然顶部信号显示满格，可怎么都显示不了网页，无论刷新几次，屏幕画面永远是空白一片显示正在加载中。
指尖点着桌面，这27天来锻炼的耐心也在一次次失败中消耗殆尽。
“嗡嗡”，几乎下意识地知道是谁发来的信息。
她没有先去查看内容，而是将视线停留在手机最上方的位置：
00:00。
“砰！砰！砰！”老化的窗户有些受不住外面的狂风而撞击着窗框。
在这一瞬间，一触即化的雪花也成了指甲盖大小的雪球，硬度甚至似冰雹，毫不留情地被风吹着猛然砸向玻璃窗，“噼里啪啦”的，杂乱无章。
可是，万殊依然没能从一片漆黑的外景看到哪怕一家点亮的灯。
在这种嘈杂的声音中竟真的没有一户人家被吵醒吗？
她仔仔细细地站在窗后眺望了视线所能及的所有范围。
没有关系，她想。
略带激动地看着时间正在一秒一秒走下去。
此时再看之前收到的信息。
【云】：不能:(。
非常简洁，却依旧不是对方的一贯作风。
【乌鸦】：要不要还是等明天早点起来？兴许还能堆上一个小雪人，怎么样？
发完这句话，意料之中没有得到秒回。
“不能”的含义有很多。
但万殊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楼下的那一群人，有没有收到这一条回复——她几乎默认了他们收到了同样的“不应该晚上出门”的信息，那是来自于卡通云主动发来的，而“不能”则是针对万殊作出的回答，两者拥有本质的区别。
问题有很多，可现在无法得到回答。
与楼下正在担惊受怕的“玩家”不同，单独一人感受自然威严的万殊反而十分平静，甚至浑身散发着轻松愉悦的气息，放下手机调暗台灯的亮光，钻进已经没有多少余温的被窝里，将头埋在里面。
在床上的人呼吸逐渐平稳后。
书桌上，昏暗的灯光撒在了忘记拉上帘子的玻璃窗上，窗外，原本散漫地敲击着玻璃的雪球忽然诡异地转变了方向，猛烈地砸向整个光源最明亮的位置！
“噗噗噗噗”的声音不像较为硬质的冰，而是像一只只夜晚驱光的飞蛾拼命撞击着玻璃妄图进来，如果此时屋子里的人醒着必定会看到窗户上密密麻麻的影子。
然而，床上的人与她的邻居一样并没能被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动静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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