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川雪路133号
卡通乌鸦，看上去有些中二。
消息没有卡顿，非常顺利地发出去了。
可是向来秒回的人依旧没有回音，仿佛先前不美好的心情仍在持续。
这对于上一秒生气下一秒就忘记、大大咧咧的卡通云来说很难得。
在她捧着手机等待回复时，门又一次被敲响。
万殊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开，却正好看到那个将羽绒服裹得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张脸的男人站在窗户正对面的街道上，眉头紧皱着盯着她所站的方向，他在与窗户内的一点点光亮对视。
“咔哒”，屏幕熄灭。
恰巧此时，一个白点从空中慢慢悠悠地飘落，落在对方的黑色羽绒服拉链最上端，没过多久便没入衣物化为水渍。
一团白雾从对方的口中呼出。
不得不说，在衣服的映衬下，这人的肤色极为白皙，不过多久，男人的头顶、肩膀几乎堆满了雪，其他地方也有不同程度的湿意。
没了手机屏的亮光，男人也不再盯着这里。
任由敲门声持续，中间敲门者一度放弃，十秒又重复行为。
她想，她一定是川雪路上唯一一个为他们开过门的人，两次。
小镇邻居们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并且作息非常健康，除了她，没有人会尝试熬夜。
22点50，她再次看了一时间便按灭屏幕。
所有人都站在灯光里，这能在心理上给予他们一点暖意。
因为聚集在门口，有几人不得不站到了路灯与路灯光线的交界处，同样在地上形成了两个黑色的影子。
22：55。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飞速地往身后一转，“谁、谁？”刚刚好像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可等他转身却什么都没看到。
在室外的时间越久，这些人就越觉得四肢快冻成冰棍。
受不住的已经抱在了一起，两个女生的身上裹着别人贡献出的一件厚外套，四个女性两两抱在一起用围巾遮挡着透进衣服里的风，就连男学生身上也套了几件别人脱下来的毛衣。
因有人突然出声唤醒了陷入冻僵状态的众人，他们发现先前还能隐约看到些近处面貌的小镇正在逐渐被黑暗笼罩。
在屋内的万殊看得更加真切，光圈之外，不过一线之隔，黑暗之中有东西在涌动，地面上清晰的交界线正在微不可查地缩小着光圈。
今天的夜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暗，连月色都被乌云遮盖。
“别往后看！”中年男人对着受惊的男学生当头就是一句小声呵斥，吓得男学生打了个颤。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听这话，却立刻想到流传已久的恐怖段子，例如：一个人的时候，路上有人拍你或叫你，千万别回头/千万别答应……
偏偏他两者都做了。
被轻拍的触觉还停留在肩上，只觉得它的寒意正浸透衣物，竟比这纷飞的下雪天还要让人阵阵发抖，仿佛置身寒潭。
从十点出现到现在将近一小时，他们这群人若是再找不到避寒的地方怕是就要冻死在外面化成一个个冰雕像。
更让他们感到急迫的，是身后不断逼近的未知，光圈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直把他们逼得缩成一个圈。
光圈距离这栋房子的门口有一点距离，此时，门口仅仅只剩下一点点微弱的光源。
在上一人的手因为天寒、大门冷硬而皮肤开裂后，轮到四人队伍中的黑框眼镜男上前缓慢地敲着门，他的外形与那胆小的男学生有些相似，额前留着令他看上去文静的刘海，配上黑框眼镜便显得有些不像社畜的呆愣，更像象牙塔中的园丁。
只不过那男学生如果不是突然出现在这个鬼地方，就凭那一身被改造过的校服，比起像语文老师的眼镜男，男学生才更像早早进入社会的“社会人”。
眼见时间已经快到23:00，众人只觉希望渺茫。
谁知，就在22:58分时，门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在众人大梦初醒充满希望的眼神中，门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露出里面一片无光、比路灯之外不遑多让的暗色。
高马尾女人反应很快，即使四肢僵硬，却还是飞快地窜出来一伸手将眼镜男拦在自己身后，护着他向后退了三步，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没有人？
眼镜男赶紧将对方裹进衣服里，这时候可管不上男女之别。
“咔哒”一声清脆的声音，他们被忽然打开的玄关射灯刺得虚了眼。
模糊的视线中，一个黑影从门背后走了出来。
极快适应光线的高马尾女人隐晦地观察着，大半夜在家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开头只露出一只眼睛吓人，身材消瘦，约莫170左右的身高，留着齐肩短发，性别为女。
她立刻根据第一印象下了结论——像人类，不一定是善茬，意见待保留。
但这儿并没有他们发问的权利。
万殊当然知道对方有所戒备，但她并不在乎，这次开了门就再也没想过关上，转身向客厅走去。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不再犹豫，几乎是人挤人般跟了进去。
当最后一个男学生跨进屋子，下意识庆幸着往后一看。
街道上，所有灯光皆已熄灭，光圈消失，在屋子与外界的连接处划出了一道笔直的明暗交界线。
眨眼之间暗流涌动，有门框大的鬼脸张着血盆大口冲破黑暗势要将他吞没！
男学生大惊失色腿软在原地动弹不得，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却被拎着衣领往后踉跄了几步！
再抬头时却发现门外不过是单纯的夜色，依旧如常地下着雪，哪有什么鬼脸。
等他吓傻了般怔怔地看着，“砰”地一声大门被忽然凛冽狂暴的寒风吹得重重关上。
男学生缓过神这才发现，状似救了自己的人是先前队伍里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男人。
23:00。
在他们经历这一小插曲时，其他人已经将四周打量了个遍。
进门放眼望去，除了一个超大的厨房和客厅，其他全是房间门，此时房门紧闭看不清里部，整个屋子冷冷清清没有人气。
房子内部一如外表，一看就是十几年前的陈设，除了家电有换新的痕迹，其他家具都是古早的款式，像是本就设计成了怀旧风。
打头者进来了也没有轻举妄动，新人更是躲在他们身后不出声。
“叩叩叩”，几声敲响，众人循声望去。
制造声音的万殊却不自在地将头上的帽檐压得更低，近乎是将整张脸都遮起来。
见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便不再管他们，径直上楼，留下一众人在客厅自生自灭。
有人读着万殊留下的商用广告牌，上面用荧光记号笔写着：
民宿停业不做生意；
不负责三餐，不提供除住宿外的任何帮助；
一楼空房随意，无多余床单被褥；
禁止上二楼！！！
尤其是最后一条不止三个感叹号，更是用红色记号笔画了很多笔着重圈出。
九个人看完这块板互相对了个眼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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