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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路漫从还没午睡开始就觉得不由自主的困,没精神,脚下都像是飘的,身上又很冷,冷得像是在冰窖里一般。

        但没过多久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像是真的漂浮空中、水上似的。

        路漫慌了神,忍不住抓手能抓到的任何东西,朦胧间像是抓到了什么,从手感判断可能是衣服。

        有人在自己身边。

        有了这个认知的路漫终于放心下来,任凭自己陷入了深沉而香甜的睡眠。

        他醒来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没有吊扇,这不是教室?路漫反应有些迟钝,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手背上扎了针。

        齐昶正环臂背对着他和医务室的年轻医生唠嗑,路漫能对着光影看到他脖颈间的汗珠和濡湿的鬓角。

        “所以说这个年纪的就是会经常出问题嘛!别看表面上一个两个都活蹦乱跳的,实际上哎哟你同学醒了,我说吊点葡萄糖就行了没错吧?”

        齐昶应声抓过来,对上路漫还略显迷茫的脸,扯出一抹笑来:“不听话昂?逞能昂?还是给我弄来了吧。”

        路漫眨眨眼,有些艰难地说:“这是哪里?”

        那年轻医生抢镜道:“医务室啊同学!还能是哪里?你的针是我扎的,不得不说你血管真好找,放在我念大学时候自由组合练习的时候我肯定选你!”

        那我还真要谢谢你的夸奖,路漫无语了。

        这时下课铃打响了,医务室背靠操场后艺体楼,因而只能听个隐约的声。

        路漫下意识地去看齐昶,想让他先走。不料那医生反应更快:“你这都扎上了别跑啊,顶多一节课时间就好,让你同学回去呗我陪你。”

        “啊”

        路漫话被抢先说了,因而有些卡壳,“啊”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

        齐昶问:“你要我陪你吗?”

        他额角的汗已经干了大半,但还是肉眼能见的湿意。俊朗的眉眼凑近了更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尤其是斜照的灿金色阳光扑了些许在他的侧脸上,像一条长河。

        路漫说:“不用。”

        “真不用么?”

        “真不用。”

        “那我走了。”

        “嗯,再见。”路漫说,“谢谢你送我来。”

        齐昶耸耸肩示意不用谢,医生笑着说:“我就是意思意思说一下没想到你还真走啊。”

        齐昶愣了下,说:“啊?”

        医生笑眯眯的,像调侃但又像嘲讽:“之前来医务室的也是成双成对,但另外一个都是死活不肯走,嘴上说着是陪床实则就是想水一节课啦。”

        “其实我也是这个想法。”齐昶很快反应过来了,笑得有点坏。他指了指将脸埋进枕头里的路漫轻声说:“但没办法,那家伙必须得看我的笔记。”

        路漫身体的问题不大,一开始齐昶还担心他是发烧,后来结合了受害人证词才知道这人是肠胃不好还干干净净在深夜吃了个大闸蟹,一时啼笑皆非。

        他吊了一瓶葡萄糖就一个人慢吞吞地走了回去,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恰好下课。

        从窗户往里看这节课应当是布置了随堂测,江红已经站在讲台上整理卷子了。

        路漫想了下还是从前门进,一进去就给江红逮着了:“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啊,课代表?”

        路漫点点头。

        江红拿手背一击额头,说:“哦!你这个样子看着也太乖了,但还是不能治愈我一节课没有课代表这件事!不过幸好你人缘真好,齐昶跑了两栋楼去复印室拿了卷子。”

        她调侃的话引发了班级里的哄笑,路漫也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江红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去医务室了对吧?现在怎么样?”

        路漫说没事了。

        江红推了推眼镜:“没事啦?那把卷子当作回家作业写掉哦!”

        路漫:“”

        路漫感觉自己回座位路上就像是衣锦还乡的大官似的,百姓夹道欢迎。在他说出第八遍“没事,不严重”后他真有种请假去医院体检的冲动。

        齐昶伸个懒腰的顺手间就已经将笔记本放他桌上了,路漫沉默了一瞬,竟然觉得当众说谢谢有点不好意思。

        尤其是在被江红调侃过后。

        明天就会开始月考,今晚是复习夜,基本上都不会布置作业。一中就算是月考也并不会安排的紧凑,而是全部模拟高考,考三天。

        第一天上午语下午数,第二天下午英,第三天历史政治。

        但复习夜同时又是很矛盾的时候,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游离在正常状态之外,光是明确规定的语文复习课就有将近一半的人在看《红楼梦》原著——纯粹是当小说看打发时间,就算是值班老师逮了也有说法。

        路漫却是从头到尾铤而走险的在写数学,对照着错题本顺了不下十几张,感觉连应用题的思路都清晰不少。

        十点钟下晚自习康非来叫他的时候,路漫恰好算完了一道位列十二题的不等式,对了答案发现是对的,他长舒一口气。

        转头就见康非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很拼嘛!”

        路漫说了句哪有。

        康非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路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你干嘛?”

        “你说我干啥,等你一块回家呢!”康非惊讶道,“赶紧的,就差你了昂。”

        说着他一指,路漫转头和后门门口几个大汉撞对眼了,齐昶在摆弄着什么,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表情,其余人脸上都是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路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出门,潇洒到连包都不带上。

        “哎!你书包!”康非嚷嚷。

        “哦,忘了。”路漫走出两步转而回头,流畅到像当众谢了个芭蕾舞剧的幕。

        康非嘴角一抽:“你也想加入无包侠啊。”

        高二年级有‘无包侠’,人如其名就是上下学时两袖清风,虽然看着有那么几分潇洒但会导致经常被保安盘问——一中的保安简直就是鱼的记忆,路漫觉得他们距离人畜不分也不远了。

        老师也提醒过,但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实在也不至于出个什么硬性规定,因而久而久之也就那个男生去了。

        他是隔壁文科班的学生,听说人品上好像有点小毛病,但具体的路漫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人缘很差。

        路漫回道:“怎么了,你看我不爽吗?”

        康非笑嘻嘻地:“怎么会呢?!”

        路漫觉得奇怪,怎么都出来了齐昶还闷头捣鼓着什么。

        他上前一看——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三个手指塞进了钥匙圈里,现在拿不出来了,原本白皙的皮肉都给勒出一圈红痕,挤出来的肉圆滚滚的,看着就难受。

        齐昶猝不及防被他看见了,马上就要把手往身后藏。

        “你干什么呢?”路漫问他。

        “你干嘛了?我没干嘛啊?”

        许是被齐昶装无辜的幼稚举动逗乐了,路漫没忍住笑了声:“你是小学生吗?你在藏什么啊。”

        边上勾肩搭背的两个男生是理科重点班的,一开口嗓子都哑了,让人一猜就知道肯定是方才笑狠了:“他就是手贱,在这弄了快五分钟了还拿不出来我操,笑死我算了!”

        齐昶不悦:“他妈的我就是没注意,一不小心套进去了行吗?”

        “这要什么不注意?”

        “我他妈就是不注意”

        路漫开口:“我看看。”

        齐昶转头,手上的车锁钥匙和家门钥匙贴着牛仔裤撞得丁零当啷响,他问:“什么?”

        路漫重复了一遍:“爪子,给我看看。”

        齐昶哼唧:“至于么?还要当众嘲笑我一回,看在你是个病号的份上不然我早就收拾你了。”

        说着他极不情愿地将手举起来,像当众掏出了一串全自动风铃,叮当直响,周围几个人又笑趴了。

        路漫笑一声就够了,他的手指沿着铁圈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是卡死了,便问:“你这还要吗?就这个铁圈。”

        齐昶爽快道:“要这玩意干嘛?”

        路漫点头,齐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单手三个手指托着自己手腕另外两个手指灵活地一掰一挑,随后手腕一转,轻而易举地将那铁圈折成了s型。

        齐昶:“”

        围观的男生:“”

        这是什么手艺?这是什么手艺!一阳指还是铁砂掌?

        路漫遭受到了敬佩目光的洗礼,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之前在画室的时候,我也自己做过框。”

        “自己拉锯子的那种。”他又补充道。

        殊不知众人此刻心中的想法具是:原来您老还真是手艺人,难道这就是艺术生吗?

        有了这针调味后的第一次骑行也就那样,平平淡淡,就连路漫自己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又是一个熟悉的夜晚罢了。

        非要说有点变化的话,那就是林荫道两旁的银杏叶子已经黄透了,但在地上却存不住,总是被风带到东南西北。

        路漫和齐昶能一块骑相当一段路,在十字路口分别的时候齐昶冲他挥手,说再见,还说考试加油。

        路漫睨了眼绿灯还有三秒,又看了周围只剩下两个不熟的男生,忽然开口道:“齐昶。”

        少年逆着风回头,唇边勾着浅笑,眼里的碎星比月光还亮,他扬声问:“啊?你说!”

        “谢谢你。”

        “就这个?”

        “就这个。”

        “不谢!”

        绿灯了,路漫头也不回地骑了出去。

        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的,但已比白天的不适感少多了。他起步太猛,龙头都歪了一下,但他也顾不上什么,裹挟着车灯和鸣笛声一路向前,不想回头。

        要谢的,路漫想。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谢谢是最廉价的两个字,但对于齐昶,他是要拿出至少八十分的感谢的。

        不光是谢他的照顾和帮忙,更是谢他将自己一直以来蒙在眼睛上的纸给捅破了。

        齐昶绝对是标准意义上的“好学生”,成绩好、爱运动、讲纪律、性格棒,虽然有个性,但整体下来是无伤大雅的。

        这么样的一个人沐浴在夸奖和倾羡中长大,分明已经是年级中的佼佼者但仍然挣扎,要将这人世间的世俗都掰碎了吃下去。

        而反观他自己呢?

        过早发掘了上帝并没给开全的窗,为从缝隙中漏下的细兴奋不已,迫不及待背上行囊向着光远行,却不料远方之所以叫远方,就是因为那是难以到达的地方。

        其实也没那么糟吧,路漫忽然想。

        回一中参加正常高考也没那么糟。

        世间没有事是做起来不苦痛的,既然同行的人足够多,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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