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秋老虎反噬，热得不行，路漫打车到齐昶给他发的位置等他，但到了才发现好像并不是具体的地址，他便只能站在相对明显些的建筑物——当地久负盛名的美容机构门口。
齐昶姗姗来迟。
他今天穿的还挺讲究，薄荷色的短袖很薄，一阵风起的时候迎面而来就能将少年的身材完美地显露了出来。
“嗨，这呢。”齐昶没什么意义地朝他挥挥手。
路漫同他并肩走，将缠绕在脖子上的耳机线收进口袋里，苍白的手腕伸进深灰色的口袋，色差对比极为强烈。
“一会你对我亲热一点，知道么？”齐昶忽然说。
“？”
“就勾肩搭背什么的，反正跟我表现的关系好点，至少要比我们现在的关系好。”
路漫疑惑道：“为什么要这样？”
“年轻不懂事呗，暴露了这老板跟我很熟的事，就老有人来托关系找我来买车但有的不熟，是拜托熟人来问的。”
齐昶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在前方左转，接着道：“所以我就跟老板说，你打折力度就看我态度。”
路漫仔细听着他的话，闻言点点头。
这家店其实主打的是在中等价位的车，小几百到小几千不等，真正费用高昂的一些定制款和配件都是需要提前预定的。
老板是个双臂都是纹身的络腮胡，偌大的店就他一个人守着，齐昶还没进来前路漫透过玻璃清楚地看见他电脑屏幕上放着的是宫斗剧，壮汉则喝着旺仔牛奶看得津津有味。
“小子来啦？”络腮胡迎上来，“这就是你朋友？长得真好！”
“嗯，裘老板好。”
齐昶打招呼，路漫自然也只能随着说了句老板好，话音刚落，齐昶猛地咳嗽一声，在场的其余两人都愣住了。
路漫：“啊你，你想喝奶茶吗？一会我给你买，你想不想吃点炒酸奶我刚才看见隔壁就是”
齐昶：
到底怎么装熟啊？
路漫逐渐偃旗息鼓，整个人脸都红成了煮熟的虾米，嘴里蹦不出半句话，悄摸着挪到了齐昶的身后。
裘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渴了啊，那等着啊我给你们倒杯水来！”
裘熊一走，路漫就咬牙切齿道：“你咳嗽干什么？我没准备好！这太明显了！”
齐昶憋不住笑，背对着裘熊使劲控制狂跳的眼皮，压低声音说：“还行，挺自然的，一会继续努力。”
路漫还想说什么，但瞧着裘熊已经端着两个塑料杯过来了。
“喏，没烧水，橙汁行不行？”老板和善地笑道。
“那肯定。”
“谢谢老板。”
路漫端着冰凉凉的橙汁跟着二人身后看车，裘熊先问了他的预算和偏好，随后给他推荐了几款，评价中肯，为人风趣。
“小同学是姓路吧？小路有没有看上的？”
“嗯，暂时感觉好像都可以，都挺好的。”路漫老实道。
“哎哟嘿，我店里的品质都不错！那你再看看！”裘熊乐道，留下一句后转而去照顾下新进店的顾客。
路漫顺时针转悠了一圈，觉得眼前的都没什么区别，转而在角落里瞥见了一辆车——颜色是偏深的绿，车车胎上的纹路不知是否是抹了荧光粉，竟然折射出晃眼的光。
这辆车他瞧着眼熟，便指给一直跟在身后默不作声的齐昶看。
“这不是我那辆的同款吗。”齐昶挑眉。
“哦。”路漫像是已经有了决断，“那我买这辆你觉得怎么样？”
“”
“车不好吗？”
“那倒不是。”齐昶有些哭笑不得，“这辆车算得上是小高配了，有点违背我建议你‘便宜好用’的理念。”
“这辆车多少钱？”
“嗯我那辆是打完折下来四千不到，这个三千出头？”
“那确实不便宜。”
“是啊，而且你肯定也不会有需要去参加什么骑行俱乐部之类的吧？再看看别的。”
齐昶想拽他走，但明显地感觉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路漫就像是被带出门的白软小团子，路过橱窗时瞧见了个心爱的玩具，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只能轻轻地拽拽随行人的衣袖，倘若一低头，就能发觉他微红的眼尾。
“不是不让你买，是真的贵，我那辆还是考了年段前五才换来的，也不是我自己出钱。”
齐昶自己也觉得奇怪，我哄路漫干什么？爱买不买，我分明就是个带路的！
“小路啊，有看中的没有？”裘老板凑上来，笑嘻嘻地问。
齐昶瞧见路漫漆黑如墨的眼瞳一沉，温吞而格外坚定道：“老板，我想买那辆，你帮我开个□□吧，好吗？”
说着他指了指那辆和齐昶同款的车。
裘熊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齐昶。你小子不是说你朋友就要辆入门级的新手车，总而言之轻点，能骑不久行了么？
齐昶无奈地摁了摁眉角。
这谁能知道？先不说他一个不懂行的要这车算不算暴殄天物，首先他有没有这么多钱都成问题。
好在路漫还真有钱。
刷完卡后裘熊送了几件小装备，譬如手套，又花了点时间介绍变速器，临走前想着又叫停了两个少年，人手一颗大白兔奶糖。
“你最好别让我摊上过两天这孩子爸妈来我店里吵架退钱的事儿！”裘熊忧心忡忡地将两人送走前偷偷凑到齐昶耳边道。
路漫出门时带了一个小包，恰好方便装车钥匙和□□。齐昶后脚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坐在车上，一手把着龙头，另外一只手在调变速器，白皙后颈全然暴露在灼热的光下，泛着细腻的纹理。
“有点早了，吃饭好歹还要几个小时呢。”齐昶说。
“那先回家？”
“要不我骑车带你兜一圈？”齐昶像是没听见他的前话，提议道。
“也行！”路漫爽快地答应了。
恰逢周末，马路上的车流量格外大，齐昶骑在前面带路，还要随时回头注意身后的路漫，很是糟心。
“你不用老是看我，我又不是第一次骑。”
“我”齐昶深觉路漫不识好歹，转而降速同他并行。
十月，午后的风吹在脸颊上还是热乎的，这条路附近有个对外免费开放的公园，连着三条马路口的绿化率都相当高，婆娑树影下就格外凉快。
齐昶的心好像已经静下来了。
他觉得好像和路漫一块骑车也就那样，不过就是转头看的时候发现身边有认识的人么？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不用担心，这辆车是我自己决定买的。”路漫忽然出声。
“毕竟贵了点。”
“确实有点，存的钱一下子花了，有点心痛。”
路漫有点小委屈的话传到齐昶耳朵里，他竟然生出一种“让他看到这么完美的车而忍不住剁手”是自己的错的想法。
“存多久了？”
齐昶继续扯他的伤疤。
“小半年”路漫惊险地摆了下龙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碎石别了一下轮胎，幸亏他稳住了。
“小心点！”
齐昶吊着心，忍不住吐糟：“看你骑车我都担心，让你再看看，结果你眼睛就跟黏在上面了一样，不买都要哭了。”
“这有什么的，为了想要的东西心疼钱不值当。”
齐昶从喉间挤出一声畅快的笑，对他的话不予置评，只是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潇洒。”
陆城并不大，齐昶带他骑过的都是些小路，往往左边是商贩，到头右拐一下就是池塘和野花，很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意思。
路漫不紧不慢地跟着齐昶，两人间始终保持着一辆车的距离，这样一来说话就不方便了，基本上都要重复两遍另外一个人才能听的清楚。
他们便不说话了，齐昶看着前方的路，路漫看着齐昶被风鼓起的衣衫。
齐昶恍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提着鱼竿跑的钓鱼佬，身后的路漫就是咬着钩不放的笨蛋鱼，等到他七弯八绕地将车停在一家装修很亮眼的门店前，身后的路漫才懵然道：“啊，这是哪？”
齐昶说：“吃饭的地方。”
天已经黑了。
两人一路上骑骑停停，买了茶也买了鲜花饼，就像完成了一次旅行。
路漫后知后觉地叫累，他慢吞吞地下车，推到齐昶旁边把车锁好，然后嘟囔了一句：“我都要累死了。”
齐昶登时脸色就有点古怪，不过碍于天色路漫并没有发觉。
他是在跟我撒娇吗？齐昶想。
他为什么要跟我撒娇？
“你怎么不走？”路漫不知道预定消息，见齐昶没动，忍不住问道。
他背对着霓灯逐渐亮起的街道，看不清神色，但额角晶莹的汗珠清晰可见，脖颈上被照到了些许暗红，晚霞将他送到了齐昶身边。
“没什么，走吧。”齐昶道。
“路漫！”
齐昶又突然叫了他一声。
路漫应声回头，并没有不悦，轻声问：“怎么了？”
齐昶蓦地一笑，露出森然白意的虎牙尖，但他的神情却堪称温柔。“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觉得有一个长得好看的朋友是件很有眼福的事情。”
路漫被他一句话顶的摸不着头脑，慢慢地又觉得脸上有些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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