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正如路杭远所说，他们大人在专门的包厢方便喝酒，孩子们全在另外的小包厢里，饮料甜点一应俱全，菜也都是些花里胡哨的样式，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路漫原先打算便是吃完饭就回学校，也算对得起辛苦一周熬下来。
但齐昶竟然也在？
阔别已久的‘熟悉的陌生人综合症’又犯了，路漫下意识地就想开门出去，但齐昶反应更快，沉声道：“你没走错。”
路漫说：“我没觉得我走错了。”
“那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倒胃口吗？”
他调侃的语气并未引起包厢内其他玩的正上头的孩子的注意，但路漫就是觉得耳垂发热。
“没有这个意思，别这么揣测我。”路漫闷闷丢下一句，视线扫视着包厢内的座位，无奈地坐到了齐昶的身边。
他看了眼齐昶膝盖上明显薄下来的纱布，问：“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吧，但还是很痛，晚上都有点睡不着。”
齐昶说话的口吻一向是喜欢拖点音，但又不完全是拖泥带水，音色低沉，现在倒好像是在撒娇似的。
路漫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
“反正你好好休息。”
“你怎么来了？”齐昶反而先问了路漫。
“我以为你不来”
齐昶就笑，还挺大声，他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这话说得好像是我很讨厌你，结果你还非要来恶心我。”路漫被他小得瑟的口气引得有点想发笑，将桌上的橙汁打开倒了一杯。
“应该不会吧？”齐昶靠在椅背上说，“咱们之间的感情难道不是已经都快以逃逸速度来”
“不要不要”
路漫听着“逃逸速度”猛地一惊，皱眉道：“这时候别说这个，会倒胃口的。”
他今天穿了件纯白色的短袖，靠近腰侧的部位有一串法文，露出的手臂雪白一片。
“就随口说说而已。”齐昶将手边的开水壶拿来，将路漫的刚拆开包装的碗筷杯子都烫了一遍，说：“你就真这么不愿意学么？”
路漫沉心静气地看着他的手，疑惑道：“什么？”
“物理。”
“嗯，我什么都不愿意学。”
“”
“但不得不学。”
“那你可以问问我。”
“？”
“就是借你笔记本之类的，不会的也能问我”齐昶见路漫毫无波动，甚至还伸筷子夹了颗花生米，有点莫名急了：“你干不干？”
路漫犹如上世纪皇室尊贵的小王子，细嚼慢咽地解决完口中的一粒花生米，随后用餐巾纸将手揩干净，拿出手机，好像在某个页面截图了个什么。
路漫问：“你平时听歌吗？”
齐昶说：“听。”
路漫让齐昶加自己的账号，随后高深莫测地分享了一张图片，上面“听爸爸的话”四个字明显是p过的，作曲赫然写着周杰伦。
“”
齐昶磨牙半晌，忍不住上手。他眼疾手快地将路漫往自己的方向扯，很不客气地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等到路漫回神过来时，他已然端正坐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
路漫先败下阵来，他对着高脚杯里晃悠的果汁轻声道：“你不用太把你父亲说的话当回事，我也跟我爸说了，我不用别人费心关照，挺奇怪的。”
“一码归一码。”齐昶不认同道，“我是为了还你这几天照顾我的人情，不行？”
路漫惊讶地指了指自己。
“我？照顾你？”
齐昶好笑地把他手拦下，“怎么，难道不是吗？别把我想的一点都不懂得感恩吧？”
“那就算是吧。”
路漫眼里神色深下来，心想齐昶究竟是着魔了还是怎么的，怎么这么有心思去当助人为乐小标兵了？从长相看可一点都不符合。
但下周的月考确实是他的心病。
自己几斤几两总归是有数的，他最不擅长的几门学科攒堆了，若是结果太差肯定路杭远又会请家教、大惊小怪个不停，拦也拦不住，确实够麻烦的。
齐昶总归不是什么坏心眼。
“谢谢。”路漫对他道了谢，后者咧嘴一笑。
两人商量着一同分食了红糖糕，也幸亏是一人掰了一半，简直齁甜。这天路杭远和罗素两人都喝多了，路漫也第一次见到齐昶的父亲齐鸣。
气质儒雅的中年男性风度翩翩，身上带了些酒味也不会让人觉得失礼，他煞有其事地同路漫握手。
“路漫啊，你好你好我们就不介入你们小朋友的之间的社交了，你们玩你们的，平时在学校里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互相照应，不像我们大人过着过着就走散啦”
“是，齐叔叔”
“爸，你喝多了。”齐昶无奈道。
“哪有？”齐鸣直挥手，“那可没有，今天这是百年难得一见，这是高兴好不好？”
路漫僵硬地站着听齐鸣讲话。许是看出了路漫的窘迫，齐昶甚至动了动他金贵的伤腿，将他爸赶回了隔壁包厢。
“别理他，喝了点就之后就喜欢絮叨。”齐昶说。
路漫轻轻“嗯”了一声，在自己碗里搜寻了半天方才从蛤蜊炖蛋里盛的蛤蜊，低头的时候浓密的睫毛简直像扇子一样，顺着他视线方向看去的齐昶一时没收住视线，也发起了愣。
饭局结束的时间比大家想象中的都要早。下午两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漫和齐昶都没必要这么早回学校。
说来也神奇，路漫父母的年代，却好像除了他两都是晚婚晚育，以至于造成了路漫和齐昶两人在一众小孩中年龄断层的现象。
一顿饭吃下来耳旁充斥的全是奥特曼和当下最时兴的手游，路漫浅尝辄止般的喝了口酒酿圆子，顺手还提了一下身旁埋头苦吃的小孩的口水兜。
百无聊赖下路漫只能瞥齐昶的手机屏幕，毕竟他自己的手机上没游戏。他看到齐昶目的性很明确地滑屏选中了滑雪大冒险。
这样一局游戏下来少可玩两三分钟，久了十来分钟也是没问题的。
齐昶单手拿着手机，食指同其余手指分开前后夹着，再用大拇指在需要跳跃的时候轻点屏幕。
路漫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从屏幕里戴着红色围巾的小人转移到他修长的手指上，骨节分明，但并不显得过分瘦削，手指弯曲间青筋可见。
“你也想玩？”
齐昶放长线钓大鱼，足足忍了小五分钟才开口。
“我没兴趣，你自己玩吧。”路漫闻言兴致缺缺地躺了回去，很有暗示性地表示现在自己的距离看不到齐昶的手机屏幕。
“那你接着看啊，有你盯着我说不定还能创纪录呢。”
齐昶暗自好笑路漫的掩耳盗铃，专门调整了下姿势，几乎是放在了他跟前，屏幕里的小人连转了七百二十度的圈，稳稳落地。
“那你还不如玩”路漫看了眼周围的小孩，还没说话嘴就给捂住了，“你干什么，唔？”
“嘘！”
齐昶很是谨慎，像个神棍般呢喃了一句“不要说那个游戏的名字”，随后附耳过去，温热的吐息随着呼吸的幅度浅浅地喷在路漫的耳边：“别说，我打那游戏太6了，被小屁孩听见了会哭着求我带的。”
“”路漫无语了，“就这点事你非要这么装模作样的跟我说？”
齐昶好整以暇地看着路漫雪白的脸上不知何时腾起的红云，不禁腹诽：明明性格冷得很爷们啊，但怎么总给人一种有点娇的感觉呢？
路漫自然是不知道齐昶在想什么，若是晓得那必然会让他感受一下林黛玉拿着冲锋枪的火力大小。
后来两人还是一块玩了，以至于又共同发掘了一款能联机的小游戏的时候还颇为热络，游戏昵称都改成了对称的。
等反应过来，路漫身后已经站着路杭远了。
“哟，小伙子们！”路杭远吹了个相当嘹亮的口哨。
难不成今天你爸和我爸轮流犯病是提前商量好的吧？路漫和齐昶交换了个眼神。
路漫冷声道：“干嘛？”
“就是来关心关心我儿子，没想到你们关系不错呀，小男孩就是害羞还真装的你们不熟呢！”
齐昶深深看了眼路漫，抢先道：“我们挺好的路叔叔，这几天我腿不行都是路漫在照顾我！”
“也不是”
“平时还帮我接水，帮我带饭。”
“又不光只有我一个人”
“上厕所都哦，上厕所是我亲自上的。”
路漫忍无可忍：“你能不能闭嘴？”
“所以下周月考的之前我都得帮路漫复习下物理，这方面我擅长。”齐昶终于拐到了点子上。
“我们家路漫还能摊上这种好事？”路杭远很稀奇，“那真的是谢谢了！叔叔都得谢谢你，要不要喝一杯？”
路漫费劲地将他爸赶回去，好几次都担心他踩到地上被小孩丢的到处都是的饮料罐子滑倒。回头瞧嘴巴像抹了蜜似的齐昶就觉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爸提这一嘴？”
齐昶想了想，诚恳道：“刷点好感度吧。”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感谢你？一节课什么价位？”路漫淡淡道。
“不贵。”齐昶摆摆手。
当天晚上回校的时候齐昶已经只用单边拐杖了，他的腿只要不沾水不二次损伤，再过一周就能自己走了。
晚自习结束前年级主任来巡查，抓到了两个喝奶茶的和三个照镜子的，路漫当时也在犯困，猛然感觉椅背被人捉着晃了一下。
他猛地惊醒，抬头见那个秃头主任距离自己只有几步路的距离。
好险。
路漫喘匀了气才接着看自己做了一半思路已经断了的题，心里糟乱一片。
一会是半梦半醒间化作飘魂状的大卫，一会又是盘旋的鸽子，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救命恩人。
等他观察了下四周短暂地转过去时，袁煜晖口水都拉的老长，眼睛半眯着，一看就是方才也被拉着强行清醒了几分钟。
齐昶手里捏着时代报，稍微竖起来些，人又伏低了点，见路漫转过来轻声问：“干什么？”
路漫无言，像是害怕了一般转回去，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反应这么激烈是为了什么。
他当真有些迷茫——齐昶老是关注自己做什么？
虽说是坐在自己后面，但又看老师又看自己，况且自己睡觉都不晃，一般是很难发现的。
难道他看了自己很久？以至于都能判断出来我在睡觉？
他有病吧。
研究同学睡觉研究这么久。
路漫很难描述那一瞬间从心头漫上来的奇怪感觉，非要说的话有点像你在街边投喂了一只漂亮的小流浪猫，你给的两块钱一根的火腿肠和身边姑娘手里五六百一袋的猫粮一块放在小猫面前。
而那小家伙竟然对你走了过来。这时心中就不免同时想到你喜欢我是真的喜欢我，但脑子不好也是真的不好。
(https://www.motanwx.cc/mtk99691211/42443790.html)
1秒记住墨坛库：www.motan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motan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