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他们就像蜘蛛一样
冷泉悦从内室出来，走到庭院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略微舒缓了一下冬日午间的困倦之后，开始简单地活络起了关节肢体。
虽然不至于大庭广众下跳那套明显是被坑了的‘八意健康操’，但是作为一个多少有点外界常识的人，一些简单的体育常用动作还是清楚的。
藤原妹红跟着来到一旁，由着自己的习惯做着同样性质的事。
比那名居天子在走廊上观望了一会儿，随即耐不住寂寞也溜了过来。
“这没想到，你小子这大半年居然背着我们做了这么多事。”维持着后仰的姿势，藤原妹红毫无征兆地开口。
从蓬莱山辉夜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冷泉悦将从开春以来的经历，删减掉一些无意义的片段，尽可能简洁但是又不失详细地予以告知。
如此以来，藤原妹红也大致上理解了两仪式存在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全程，比那名居天子天子都带着比任何人都要强烈的兴趣跟好奇心，做着此间的二号听众。
老实说，这让冷泉悦感到有些苦手。
比如她一直追问之前在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创造的复刻版魔界里的那会儿，最终是如何脱身的。
对此冷泉悦的回答永远都是“啊，都是托了神奇海螺啊不，是神奇永琳的福。”
在这一点两仪式跟冷泉悦达成了极高的默契，二人决口不提任何有关“幼女爱丽丝亡骸的处理方式”的事情。
冷泉悦向此刻正坐在廊前晒太阳的两仪式投去赞许的目光，后者回以看垃圾一样的冷眼。
“不过，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拖什么时间了。”藤原妹红难得的没有用‘老子’这种自称。
二人都已经换了身衣服，冷泉悦着装的风格与之前相差无几，而藤原妹红则是例外，常年大脚裤被长袖衬衫组合的她现在也老老实实穿上了白里透着些许樱红的和服，举手投足间透着些许她所并不愿的女儿气，这让蓬莱山辉夜在拉着她着装完毕后也不禁得多看了两眼，面露怀念的神色。
“看看什么看啊，反正一打架就会彻底报废。”估计是注意到了冷泉悦的眼色，藤原妹红有些言不由衷地咬牙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冷泉悦回过头去，“你刚刚说的话还没说完呢。”
藤原妹红站直了身子，左右张望了一圈确定没有兔子之类的家伙在附近游荡打扫之后，抬手探向自己的胸部。
正在压腿触摸左脚尖的比那名居天子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当藤原妹红向略微敞开的衣襟间探进手指，摸索了片刻之后咬着牙从中抽出一卷比钢笔粗上些许的卷轴之后，她愤愤然地指责道。
“该死，原以为你是远在他乡的阶级弟兄，结果到头来还是个阶级敌人。”
“你的阶级弟兄在你背后的走廊上晒太阳，另外之前那个叫蓬莱山辉夜的死女人也算。”藤原妹红得意地一挺胸，为了藏这玩意儿，她的裹胸布没有平时缠得那样紧。
虽然一直装作一副不搭理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一直都在留意这边谈话的两仪式差点从廊间摔下来。
“你这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冷泉悦也没太在意几个女孩之间明里暗里的互动，他的视线在藤原妹红刚从裹胸布里取出来的那个东西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将等待后话的眼神投向藤原妹红。
“这是慧音留下来的东西，我只是打开看了看开头的部分跟末尾，”藤原妹红直视着冷泉悦的双眼，似乎是有意留心他的反应，“是关于你的事情，落笔的时间是你刚到寺子屋的那一年。”
“慧音，似乎也瞒了我们不少事。”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黯然。
“我们不也瞒了她不少事么？”
不知为何的，冷泉悦对此表示得异常淡然，他回过头去望着那被竹林的梢分割开的天空，话音里波澜不显。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么？”藤原妹红有些意外地歪了歪头，不过她的性格使然，如果连当事人都不急的话，她也不会跟着去急什么。
“我们是瞒了不少事，但是我们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慧音跟寺子屋能够更好地存续下去。”冷泉悦话里的东西，她自然也是记得的，“毕竟，你最擅长的就是当‘共犯’。”
比那名居天子对此表示赞赏，她举起一只手来肯定道，“是的，这白痴天生就是推波助澜当幕后推手的料。”
冷泉悦转过身去默不作声地赏了女孩一个爆栗子，象征性质的。
意识到根本一点都不痛的比那名居天子睁开眼吐了吐舌，随即不再言语，当起了最好的听众。
两仪式从廊间走了过来，从藤原妹红手里接下那只卷轴，随即将询问的视线投向冷泉悦。
“你要是觉得好奇的话，就看吧。”当事人显得兴致缺缺，他简单地表示了允许。
两仪式手上没动，她依旧盯着冷泉悦不语。
直到后者的脸上终于不再风平浪静。
“如果是昨天之前的话，妹红你把这个拿来我或许还会有反应，而且反应估计还会很剧烈。”冷泉悦话锋一转，“但是现在的话，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三个姑娘望着他的背影，见他依旧面朝阳光，对这边的事情不闻不问，便也不打算再去深究他的事情，转而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这支小小的，还沾着女孩子气的卷轴上。
“天子。”冷泉悦出声唤道。
“干嘛？”凑在一堆打算开始看小电影的比那名居天子闻声探头。
“妹红跟式的话，我比较放心所以无所谓，而你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先去找个吐的地方比较好，或者我给你开个隙间你往里面吐？”冷泉悦回过身来，似乎是打算往哪里去。
“少瞧不起人啦，而且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看了会吐啊？”天子愤愤然道，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这让她有些小不爽，尤其是身边有两个比较对象的时候。
“嘛，毕竟跟常年四分五裂的妹红和经常把别人四分五裂的式不一样，”冷泉悦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他拍了拍天子的肩膀，语重心长，“我记得永远亭的中午饭蛮合你胃口的”
他留下了自求多福的近乎怜悯性质的眼神，随后走上廊间，转过廊角消失不见。
“我们去屋里吧，”两仪式见状收起了卷轴，虽然冷泉悦的话让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自从跟这个人认识以来，他所说的事情没有一件事是没有应验的——甚至于再早些的时候，他预言自己有一天没准儿还会穿上藤原妹红的那种大号背带裤的事情都在今天应验了，所以，在这件事上，她还是选择无条件地相信。
“走吧，”藤原妹红点点头，“我的胳膊现在都还有点不舒服呢。”
“怎么搞的？”比那名居天子问道，“你这种体质的话应该不会出这些小毛病才对？”
“哼，小毛病。”藤原妹红回头看了一眼冷泉悦消失的转角，“这已经是大毛病痊愈之后的后遗症了。”
“我跟他在竹林里打了一架，你们看到的那两件要么没袖子要么只剩半截的衣服就是那么来的。”
“我们两个几乎把对方给全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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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午后，按照日常的惯例，铃仙这会儿正在指挥小兔子们收拾厨房，她刚刚从后厨走出来透透气的片刻，便遇上了正巧路过的冷泉悦。
“信女先生。”铃仙礼貌地打着招呼，跟之前在人间之里间接或者简短直接的接触所形成的糟糕印象不同，在作为病患跟护士的那几天里，铃仙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观。
与之前在人里时的那个恶趣味黑心肠的花店老板的印象不同，在这些天的接触里，铃仙看到的实际上是这个人温和谦逊，待人友善，除了偶尔有点胡闹开些小玩笑之外，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为身边的人着想的一面。
对方在回以问候之后向她询问道。
“铃仙，永琳这个点一般会在哪？”
“这个点的话，师匠一般都是在种植草药的苗圃那边，”铃仙下意识地回道，“信女先生找师匠是有什么事么？”
“嗯，要是永琳这会儿不方便的话，那么就请铃仙小姐带句话过去吧。”冷泉悦知道在永远亭这样一个性质与医院有所重合的地方，有些区域是只有医护人员才能去的。
而至于永远亭的苗圃，冷泉悦可不相信会是那种正正经经的露天土地，在这种科技技术明显超前于外界的地方，会搞个什么无菌室之类的地方栽培指定植物的都有可能。
“哦，那么信女先生托我转告师匠的是什么事呢？”兔耳朵微微一颤，铃仙站正了身子，像一个士兵一样庄正地询问道。
冷泉悦看着眼前这只也算是结识了有些日子的兔女，脑子里开始回想之前在那个叫海境的地方见到那群如同纳粹党卫军一样狂热的军装兔子，开始思考这二者的关联性。
“哦，请转告永琳一声，如果府上这些日子已经在做迎敌准备了的话，那么就请抓紧时间吧，八云紫已经知道我大致在迷途竹林里了，虽然估计还不知道永远亭的存在，但是一旦你们实施你们原有的计划引起大规模连锁反应————也就是作为‘异变’被她们察觉的话，找上门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放藤原妹红走，说到底也就是借她的手来找他罢了。
迷途要监测到他的确不可能，但是要在藤原妹红身上留下印记却是容易太多，而什么时候这个印记从迷途之家的监视网上消失了，屏蔽掉了，那么冷泉悦的位置，便也被透得差不多了。
兔耳的少女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在简短的颔首道别后，便拔腿往八意永琳所处的地方赶去。
“小灵梦啊，你可得好好干活，别让我失望啊。”
望着铃仙逐渐远去的背影，年轻的妖怪收回视线，不易察觉的笑容悄悄浮上唇角，轻声地念说，向此刻不在的人，那笑起来的模样已然像极了狐狸。
正在走廊上奔走前往八意永琳处的铃仙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她停下脚步，回过身去，但是身后空无一人。
是幻觉吧。
依旧心有余悸的兔女右手轻抚在自己胸前。
只是，隐隐的，那似曾相识的语气，让她不由得回想起了一些已经被抛在脑后的，被遗忘的事。
似乎曾经是有那么一个人，在她作为一介逃兵被抓获，被看押在牢房中，不日便将执行枪决的前一个晚上，用像极了恶作剧的口吻，在耳旁轻念。
“逃吧，小兔子，逃得远远地，逃到地球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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