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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飞吧,笼中鸟


  “简直是够了!”八意永琳一掌拍在办公的桌上。

  这由不得她不愤怒到这样的地步,即使她的城府再深涵养再好,也没有什么比身边视作自己人的背叛更能让人失去理智的了。

  身为罪魁祸首的蓬莱山辉夜倚在门扉边,听闻拍桌的巨响后微微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被没有说什么。

  八意永琳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边这个蹉跎度日千年的公主会在这个当头上变得这样富有行动力起来,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她更应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种才对。

  而现在,一次又一次地,瞒着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已经不是叛逆的程度了。

  蓬莱山辉夜这一次彻底打乱了八意永琳的部署,她把八意永琳日后重新坐在谈判桌前与月面博弈的最大的一张筹码给放走了。

  永远亭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瞒过月之贤者的眼睛,可以唯独

  蓬莱山辉夜动用了永远与须臾的能力将那段时间从轴上剥离了出去**开来,而在那短短一瞬,那个少年动用了隙间。

  只有这种可能。

  当两种诡谲到极点的能力合作的话,即使是单独分开来能应付自如的八意永琳也不得不暗自叫苦。

  冷泉悦,在蓬莱山辉夜的帮助下逃走了。

  落魄的月之公主望着逐渐迎来黎明的天空,吹起了口哨。

  时间回到六个小时前,时值午夜尚未来临之际,有人敲响了两仪式卧室的门。

  不,准确地说,是冷泉悦临时的卧室门才对。

  毕竟永远亭是没有单独给她准备房间的,而冷泉悦又在这为数不多的几天里时不时地往外跑或者干脆就在走廊上发愣,一来二去,两仪式反而成了在床上躺得最多的人。

  式的脑子很乱,在午后与藤原妹红以及比那名居天子一道看了某些东西之后。那种感觉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从她的心里生起过了,它的名字叫难过。

  藤原妹红走去了永远亭人少的角落里,临着青竹院墙的地方,一个人默默地点燃了烟,望着竹林间时隐时现的天空,默默地抽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比那名居天子则是咬牙撑到了结束的那一刻,然后迈开僵硬的脚步往门外走去,在拐过门扉的转角之后脸色苍白地捂着嘴拔腿往洗手间奔去。

  真是笨蛋啊,明明不用顾忌面子和那个家伙的感受的。

  两仪式看着比那名居天子的样子想到,她知道那个人是很宠这个丫头的,所以她此时此刻为了不表现出令他难堪的举动而做出的努力,在两仪式看来,是善良好心而又多余的。

  两仪式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家伙在她们三个会室内‘看碟’的时候,会提起嘱咐比那名居天子那一番话了。

  他显然是知道这一切的,早在藤原妹红将那只卷轴带到永远亭来之前。

  两仪式这样想着,打开房门,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就在眼前。

  尽管外貌上依然是与两仪式自己相似的容貌,但因莫名的元素而逐渐变得分离崩析起来的变化却是异常明显地存在着,外貌纵然相似,然而神态风韵却已是截然不同。

  就仿佛是有某种力量,在引导着,强迫着他改变,亦或者说他原本就是那个样子,只是渐渐地,他身上的一切都开始向原初回归了。

  “晚上好。”

  因为冷泉悦在敲门的时候几乎是鼻尖贴着横版纸门站的,这让两仪式在打开门之后意识到二人之间的距离小到了令人心绪不宁的程度,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她只能冒出了一句有些白烂跟不靠谱的问候来,话已出口,式才发现自己说这句话时的腔调跟用意与面前这个人甩起节操不要脸的时候是那么地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式淡淡地自嘲着笑笑。

  “进来吧。”

  她让开身子往室内走去,冷泉悦后手关门,随性地往榻榻米地板上盘腿坐下。

  式感觉他有话要说,呆在一起久了,他有些什么习惯,大致上还是了然了。

  比如他安静下来的时候。

  总是有人嫌这个年轻人聒噪,成天不消停,但实际上,也只有呆久了,认识久了的人,知道他一旦安静下来,与他共处一室的人会感到手足无措。

  式至今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安静下来的冷泉悦相处,有的人安静下来就是安静下来了,可这个人安静下来了,总会觉得他很危险。

  “式,总觉得你在想些很失礼事哎,像不叫的狗之类的。”年轻人咧嘴微笑。

  式白了他一眼,转了叹了口气,“如果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的话。”

  “啊,自知之明啊,那种东西,我还是有的。”冷泉悦敛去笑容,慵懒地倚在房间的墙边,目光转向天花板,“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我都是个不讨喜的家伙。”

  “那种事,是人之常情吧。”

  “嗯哼?”

  似乎是难得地感觉到式开始用教训人的口吻跟他说话了,冷泉悦有些意外地轻哼着回应。

  “人活一辈子,哪能指望所有人都喜欢你呢,做好自己其实也就够唔!”

  话刚说到一半的式脑门上便被一点,视角的余晖注意到似乎是对面扔过来的一粒瓜子。

  取材至身侧不远处的被炉桌上,虽然夏天用不着。

  “你这家伙怎么?”自己好不容易准备正正经经地说两句话了却被打断,而且是出于好意的,这让式有些哭笑不得跟气极。

  “那是错的哦。”

  “嗯?”

  “白痴啊。”

  “”

  “式,你得记住,你跟我们不一样,从头到尾,你都是个人类,除了人类之外,你不会成为任何别种的生物。”

  式想要反驳,但是被对方那种肃然的神色给压了下去。

  一个平日里玩世不恭的人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了,那么总会下意识地想要听听他要说什么。

  “人类是社会性动物,心理正常三观健全的人类绝对无法脱离群体这个大环境而活着,式也一样,你除了是个黑dao大小姐会点三脚猫的体术之外其实不管从智商层面还是情商层面来讲都与常人无异,顶了天也就是个班上学霸的程度,哦不,情商应该比正常人低。”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突然开始损起我来了,亏我刚刚还想鼓励一下你。”

  “啊,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啊,所以麻烦还是把我的话听完再做打算吧。”冷泉悦半闭起一只眼,微微笑着,眉里透着狡黠。

  只是不知为何,式总觉得那番话里有恳求的意味,这让她感到不安。

  “好吧。”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年轻的妖怪莫名地叹了口气,他依旧半闭着眼,语气幽幽,“式,在你的事情上,我一直都没有持‘纵容’态度,我想你是明白的。”

  “感觉到了,你那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式翻了翻白眼,一脸的‘你管我’表情。

  今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两个人都有了翻翻旧账的心思。

  “姑且,就当做是我跟你的一个‘长辈’有约,不能放任你一路走到黑吧。”

  “你就尽情地扯吧,我在这边哪来的长辈跟你约,难不成你还能趁我睡觉的时候跑去观布子市见了我爸妈?”式用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顶了回去,不过在看见对方的神色后自己莫名地变得有些没没底气。

  在安静下来的冷泉悦面前大多数人说话都会变得没底气,也不知道是他表演天赋出众还是自身就有着一种即使是谎话也能令人信服的存在感与魔力。

  这是他为了不再引人不便而变得话唠的原因之一。

  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女的神色,年轻人摇摇头,“不,我并没有去过你的故乡,所以你不用摆出那副心虚的表情。”

  “那你说的长辈是什么意思?”感觉被耍了或者又输了一次的式有些气鼓鼓地反问道。

  “意会啦,意会。”年轻人摆摆手,侧头躲过少女吃人一样的目光。

  然后轻轻笑了起来,“这样挺好的。”

  “?”

  “我是指,现在的你,挺好的。”冷泉悦一字一顿地正色道

  式侧过头去,甩给对方一个背影,“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她感觉脸颊上微微有些发烫。

  “至少比见面的时候好多了不是么?”

  “哎?”式回过头来。

  “你刚刚脸红了吧?”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冷不丁地说那样的话的缘故啊!”

  “真是少见呢,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经夸了呢?还是说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那种很有发言权的角色?”

  “吵死了,闭嘴!”

  “嘛嘛,玩笑就到此为止了,”冷泉悦哧哧地笑了起来,心情愉快,“看到了不少好东西了呢,也算是赚了。”

  两仪式闭上眼,抽了抽嘴角,随即摸出一把刀来狠狠地插在榻榻米上。

  “好吧,接着刚才的。”冷泉悦摆摆手示意作罢,“无论如何,能够看见现在的你,我是很欣慰的。”

  “一瞬间又切成老妈子一样鸡婆模式了呢,”式有点不愿善罢甘休,“冷泉婆婆。”

  下一秒一把流淌着青质一样光辉的太刀由虚至实地从头顶落下,插在她面前不远处的榻榻米上,可怜的榻榻米发出无声的哀嚎。

  式的目光停留在刀身的铭文上。

  “哪来的?”

  “辉夜送的,似乎是月面不,应该说是这片岛国上神代初期的产物,不过我不太喜欢金属的手感,所以就把它融了,重新做了把。”

  青色的火苗时不时地从刀身的轮廓中释放出来,片刻之后又转而隐于刀身之中,这种现象像极了日珥。

  “我对刀没什么研究,所以觉得还是给你好点。”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无鞘的刃便化作一阵青焰融入式的左手腕里,她这时才明白,冷泉悦所谓的‘融了’,是把它转化成了自己身体同等性质之物。

  “怎么样?”他笑眯眯地问道。

  式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铭文,“看上挺漂亮的,就是不知道用起来如何。”

  “你看我像是那种喜欢花瓶的人么?”冷泉悦作深沉状。

  “所以说你刚刚到底想说什么?”虽然很想反讽顶他一句,但是话到嘴巴突然感觉自己要是回敬了就输了,倒头来式仅仅是干咳了一声然后追问起他之前的话来。

  “嘛,其实我是个很诚实的人呢,各种意义上的。”

  “嗯。”

  “比如说女孩子什么的,如果仅仅是炮友程度的话,果然花瓶也无所谓吧,毕竟只要脸蛋漂亮身材好就一切ok。”

  “”

  “不过如果是”

  “选择相信你的我果然还是蠢了”

  “不过如果是式这样的话会一起共事很久的人话,果然还是希望能够能干一点。”

  “嗯?”

  “式啊,你觉得你自己是个花瓶么?或者说想要成为花瓶么?”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式疑惑着回道,在说的时候也摇了摇头表示否认,“不,我可不想变成那种角色。”

  “明明曾经都只差一点了哦。”

  “哪有?”

  冷泉悦只手托腮,眼里流露出的是露骨的玩味,微浅的笑容隐隐浮现于嘴角,他听着少女的话,却并未回答。

  式沉默了。

  不是因为那个话题。

  而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一幕,她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没底气了。

  因为太像了啊,如果真如上白泽慧音的记录中,以及他跟蓬莱山辉夜之间的谈话中所说的那样,如今这个,已经取回了绝大部分缺失的年轻人。

  跟她过去在人间之里,亦或者是无缘冢间遇到的那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但是,也仅仅是像而已。

  眼前的冷泉悦,跟那个人之间,终究还是差着些什么。

  这让式放弃了将它说出口。

  况且,自己不是因为做好了觉悟了么?那么就顺其自然,看这一切终究将演变到何种程度吧。

  “式,刚刚我也说过了,人类是社会性动物,是无法彻底脱离群体而存在的。”

  “我很讨厌这片岛国上的文学,还有它们所倡导的理念。”

  “这片岛国上的生物,不管是人也好,妖怪也好,只要是跟文学挂钩的角色————好吧,我就直说了,只要是犯了文青病跟沉醉在自我世界之中的家伙,都是追求着‘生如夏花,逝若落樱’一样诗意的人生,他们过度地剖析自我,批判人性,将原本是人之常情的东西视若丑恶,为原本不值一提的渣滓歌功颂德。”

  “基督为了赚信徒的忏悔费或者在忏悔屋里对虔诚的少女做点什么而捣鼓出了狗屎一样的七原罪,而可悲的是那些教条直到现在都还被人所称道沿用至今甚至成为了大量留级在初中二年级的少年们的理想标杆。”

  “交不到朋友并不意味着自身高洁而是单纯的社交能力差劲透顶,蹲在家里说工作就输了的只不过是没用的见光死,大人都很肮脏只有自己守护的内心世界足够洁净那也只是中二少年的妄想与矫情,在没有什么人招惹你的前提下率先根据自己那浅薄到可笑的连高中都没毕业的‘经验’来将人分作三六九等用有色眼镜看待对方这不是睿智或远见而是肤浅与失礼——看见有人犯了二了走进人生的死胡同了不去帮忙开解还煽风点火说‘继续保持这样吧,即使全世界都不理解你我也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不是情真义坚的君子而是居心叵测的小人或是跟着一起犯二的蠢货。”

  “式啊,我说过,我一直都对你采取的是‘不纵容’态度,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不希望你钻牛角尖钻到死,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摆在自己眼前的无数条康庄大道随着牛角尖越钻越深而逐渐减少最后变成一条贫瘠坎坷的小路。”

  “试着做一个乐观开朗而又有很多朋友的女孩如何?相信我,我是最明白独自一人的痛苦的,朋友真的是一种很美好的东西,而挚友的话就更是了,孤独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那种被关爱支持的感觉,无法想象那种在自己面对困境的时候身后还有很多人与你同舟共渡的安心感,更无法享受那种大家齐心协力一起获得成功之后所带来的快乐。”

  “听着,妮子,每一个跟自己爸爸妈妈关系不好或者自以为与旁人不同的小姑娘都会被居心叵测的男人盯上,如果她正好还有点黑历史的话那么就更棒了,男人会像我刚刚说的那样不断鼓励女孩继续这样做下去不用担心因为他会一直陪伴她的,然后小女孩就蠢蠢地一条路走到黑越来越不会交新朋友也越来越离不开居心叵测的男人了,无数条本应可能的道路跟未来在男人的怂恿下逐一破灭,原本可以拥抱蓝天像鹰一样翱翔的少女最终只会在失去一切之后变成居心叵测的男人独自享有的笼养金丝雀。”

  卧房的门在这一刻猛然拉开,湿润的晚风带着余热缓缓拂过,两仪式下意识地把视线投向门外,见红发飘扬的女人大咧咧地保持拉门的潇洒姿势立于门外。

  “说得太对了!小子你简直就是全日本无数中二自闭少年和居心叵测想搞养成的男人的死敌啊。”

  “太慢了,苍崎。”少年微笑着向那个来访的女人挥手。

  “为了让我跑这一趟你也是真够狠啊,我说为什么你当初在那个伪造的世界里给我那对眼珠子给得那么痛快呢,你能想象我拿着回去给那孩子装上之后他醒过来张嘴说话却是你的声音时,我被吓得有多惨么!?”

  苍崎青子几步小跑过来冲着刚刚站起身来的冷泉悦胸口挥出一记直拳,后者很见机地闪开。

  “啧,下次可不会这么便宜你了,”苍崎青子收回手,随即坏笑着凑了上去,“吶,说了那么多,既然你不喜欢花瓶跟笼养金丝雀,那么你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就跟刚刚那柄刀一样的咯。”冷泉悦两手一摊,“反正你也在外面站了不少时间了。”

  “大概明白了。”苍崎青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退了回去。

  “谁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两仪式手指着这个突如其来乱入的女人,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冷泉悦,一副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跟你没完的做派。

  “啊,那个啊,其实我俩都是‘关爱中二少女身心健康成长以及不被坏男人拐走委员会’的会员,顺带一提会长不是我们。”苍崎青子作勾肩搭背状。

  “说人话!”

  “式,你还不明白么?”被勾肩搭背的冷泉悦倒是出乎意料地平静,这种场合下他没有跟着起哄简直是奇迹。

  “嗯?”

  “我们,该跑路了。”

  “哈?”

  敞开的房门口再次迈入一只脚,“都准备好了么?”

  蓬莱山辉夜站在门口向房内探头道,视线扫过苍崎青子这个陌生外来户的时候皱了皱眉,不过看见冷泉悦轻轻点头后也并未再纠结什么。

  “除开那个外来户小姐以外,你们两个突然从永远亭内消失的话,永琳绝对会察觉到的,妾身会用自己的能力将这段时间剥离出去,你们的机会只有一瞬,小弟,看你的了!”

  “了解。”

  冷泉悦伸出手,微笑着看空间呈破碎状零落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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