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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来自过去的礼物


  “她们已经出发了。”

  悠长的走廊里,苍白的灯连成一线,朝仓理香子一个人慢慢地走着,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话。

  这些话都会传到迷途的主人耳里。

  “哦。”

  意料之内兴致缺缺的话音随后在她耳畔响起。

  朝仓微微皱了皱眉。

  “看样子你对此丝毫提不起兴趣呢。”

  “没人会对特地跑去电影院看看过的电影这种事抱多大的兴趣。”

  另一边传来大妖怪打呵欠的声音。

  “真正麻烦是那个叫八意永琳的女人和她在幻想乡里这么多年培育的势力,相比之下小灵梦那边需要操心的事情太过小儿科了。”

  “稳操胜券呢你。”

  “这种程度的小事就大张旗鼓,理香子你是不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反而失了当初幻想乡尚未建立之时,于乱世之中独善其身的气度与本事了?”大妖怪反而笑道。

  “关于这一点,倒是不劳你操心,对于我这种研究型的魔女来说,生活的环境不管是安定还是混乱,都有我能够热衷的事情可做,反而,倒是你们大妖怪,这样的和世,能够一声不响地呆下来活到现在,还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呢。”面对大妖怪的调侃,朝仓理香子不咸不淡地答道。

  “有目的跟追求的日子,过起来总会是有味道的,”八云紫淡然的话音继而响起,“我们迷途之家姑且不论,妖怪山的天狗们自从天魔陨落月面被吓破胆之后,一千年来也打定主意要好死不如赖活地安分过下去了,纵使有个大妖怪境界的大天狗在那里挑着大梁,说到底,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那么风见幽香呢?”

  “风见幽香?”

  “月面一战之后,剩下的大妖们,要么归附迷途,要么远走他乡,至今下落不明,时至今日,幻想乡里,明面上还在活动着的,当年已经声名显赫的大妖,也就只剩下四季鲜花之主了不是么?”

  朝仓理香子在心里默默地将当初这片岛国上风云一时的名字过了一遍,然后很遗憾地只保留下了风见幽香一人。

  “她啊,可惜了。”

  “可惜?”

  “那个女人,还活在一千年前的梦里,活在那个遍地大妖,日复一日地快意争斗的梦里......时代变了,理香子,我们都明白。”

  “......”

  “她要是不醒过来的话,迟早会毁在自己手上的。”

  大妖怪留下最后一句话后,便再无音讯传来。

  久久地,朝仓理香子停下脚步,伫立在这迷宫一般纵横交织的地下设施走廊里,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她的视线扫过目光可及的角落,当意识到回馈入视网膜的只有惨白的灯光照耀下的惨白的时候,她收回视线,回过身去,如同有些泄气一样念念有词。

  “是啊,时代变了。”

  魔女带着叹息声逐渐远去。

  待到她彻底消失在某个转角之后,朝仓理香子方才驻足之处踏上了另一个人的脚步。

  女人面向科学魔女消失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清秀俏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不解。

  她身影仿佛融进了阴影里,某种漆黑而形若流质的事物将她整个人包裹着,她敢于这样站在这里,站在这监控森严的迷途之家重要设施内部的走廊上,还有空驻足不语,自然有所依仗。

  与象征太阳,光热,统治白昼的天照截然相反,月读是司掌大海,夜之国与月亮的神明。

  不过,仅仅是为了隐匿踪迹便降下月读这样的神道教三贵子之一大神于身,这种小题大作的事情,传出去了,或许会把同行的巫女们活活气到吐血吧。

  要知道以凡人之神进行降神,还是降下三贵子这样的神明,对于地上人里的巫女来说可是致命的。

  这是月读命所庇佑着的海民的公主,绵月依姬之所以可以肆意乱来的特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跟博丽灵梦其实是同行,同样都是巫女,只不过前者抛开巫女这重身份以外,还是三贵子为中心的神明谱系中举足轻重的一席,而后者相较之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在绵月依姬本人眼里,月面的公主其实并没有多么金贵,反而很烂大街,尤其是在月人移居月球之后,虽然用笋子来形容有些失礼,但是实际上,在那之后月面的公主的确有如雨后春笋一样破土而出开始在月面范围出没。

  与月之王沾亲带故的其实没几个,大多数都是分封出去的,绵月一脉还算好,多少是跟月之王渊源甚远的一脉。

  最金贵的自然是蓬莱山辉夜。

  当初月之王有意而为之的分封形成了困扰后世月面不知多少年的公主划地而治的割据局面。

  这个问题一度横亘数千年,古朽的月之民将之奉为神圣的传承不容更改亵渎毁伤,即使是一千年前地上妖怪将战火烧上月球,生灵涂炭也没能震醒那些活在梦里的老家伙们。

  现在的月面好了很多,自己名下的海境披着‘月面之敌’‘大逆不道’等等标签致力于整合月面有生力量割除腐肉共同创造美好明天的伟大光辉事业已有近千年之久,而那些叫得最厉害的老鬼们也都再也不会醒来。

  绵月依姬永远忘不了千年前的那一幕,战火刚熄,她站在月都高大巍峨的城楼上,身前是广博的旷野,妖魔横尸千里,身后是于战火之中幸免于难的月都,城墙下挤满了从地下避难所中如潮水一样涌出,跑来围观‘胆敢不自量力侵略月都的卑贱地上人’战败后的惨状的高贵月之民。

  绵月依姬看了看眼前的旷野中横尸的月兔,皇带鱼...诸如之类的因为命令或者仇恨至始至终地投入了这场保卫家园的战争中的月面原住民,幸存下来的她们正在打扫战场,将同胞和妖魔的尸身分开堆放,前者运至就近的集体墓地统一安葬,来日慰灵,后者用铲车一铲一铲地装入履带货车,如同倾倒垃圾一样填入月面的陨石坑里,随后灌入燃油焚烧。

  绵月依姬再看了一眼城墙内即使适逢乱世,也依旧衣着光鲜的月之民,月面的主人,最高种姓一般的自己的同胞,那之中还有跟她一样的,高高在上的月面公主。

  她突然觉得那些人脸上的脂粉有些恶心。

  “我听说,站在这里把扔块砖下去,能砸死一车的月面公主。”

  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笑嘻嘻地出现在她身侧,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的脑袋扔在她脚下,毫无危机感地俏笑道。

  “真想试试看呢。”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恰巧是周围的人都听得到的程度。

  可就是那样平淡无奇的话音,却仿佛包含着某种蛊惑的魔力一样,令她下意识地喃喃道。

  “是啊。”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蛊惑,她知道,那仅仅是她在那个时刻,心里想说的话罢了。

  绵月一脉的公主,在那一刻,对月面的现状感到恶心。

  从那以后,月面少了一片本应栖息着皇带鱼的海原,多了一个将月面传统碾碎殆尽的海境,绵月依姬这个名字不再是受月之民敬仰称颂的公主,而是以下犯上谋害为月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人们的乱臣贼子。

  堕落的月之民。

  不过原住民们都很喜欢这位公主,连带着也接纳了她那个被一道拉上贼船的姐姐绵月丰姬。

  声讨海境的声音从来都没有停歇过,因为月面还剩下一块出云的地界没有平定。

  最初的时候所有月之民都在千呼万唤请求月之王出面审判这群祸乱月面亵渎人伦的乱臣贼子,可是一千年过去了,月之王依旧是那个‘身有恙,闭门不出’的月之王,而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绵月一脉和海境已经转眼间统一了月面九成以上的土地。

  这还是建立在“以月之民能够接受的速度进行演变”的方针之下,为了配合这项方针,海境的兔子们即使上前线打仗也能享受全年节日,一周只上六天班等等诸如此类的福利。

  “把战争当做儿戏这样真的好么?”绵月依姬曾经也为此困扰过,问询过。

  “可这不就是儿戏么?”那家伙的眼神很无辜,“没有那些兔子的话,月球早就是地上妖怪的乐园了。”

  绵月依姬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这个话头来,因为很不巧的,她是知晓个中缘由的人之一。

  月面之所以在月战初期根本组织不起战力来,猝不及防是一回事,而真正的原因,却是另一回事......

  一千年过去了,月之民开始对‘月之王迟迟不肯现身讨逆’这样的事实产生猜疑,而猜疑之后得出的唯一可行的结论则令他们感到恐惧和绝望,同样的恐惧让所有的月之民在这件事上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避而不谈。

  而避而不谈的结果则是,表面上他们依旧在期盼月之王现身扶正朝纲,而心底,却开始向月面最后的希望,远在他乡的月之贤者八意永琳祈祷。

  “可能师匠永远不会想到,她现在要回月面入主,根本不需要任何跟月都谈条件的筹码,反倒会被月都的权贵们夹道欢迎。”

  绵月依姬迈出脚步,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去制伏那个管理此处的魔女。事实上,连最初所谓的考察的必要也没有了。

  从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确定了,这里是.......

  “冈崎梦美的飞船,怎么会落到八云紫的手里?”

  月之公主快步穿过走廊,她的身影模糊,连光也不欢迎她,仿佛照下的时候都刻意绕过了弯,她很快便来到了一段由透明材质建造而成的大型管道里了。

  入口有便于员工行动的代步工具,不过她不需要,飞行是基本技能。

  透过透明的屏障所能看到的,广博的飞船内部空间里,温和的光照下林立的核子武器让她眉头一跳。

  “这些东西足够让这个板块本来就不稳的岛国沉没无数次了。”

  她的评价与早先来此的古明地觉如出一辙,“去联系冈崎梦美,这些东西必须回收。”

  内线员工专用的通神忠诚地于地月之间传递着公主的话。

  几秒钟之后另一侧传回了回应。

  与小女孩截然不同的饱含成熟女性风情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一丝不苟,“很抱歉,公主,老板的意思是,让这东西继续留在八云紫手里。”

  永江衣玖总是扮演着连接各个大人物之间的牵线者的角色,而线头的一端永远都只维系着一个人。

  “我明白了,那么我要求所有还在这片岛国上活动的海境员工全部撤走。”

  对于永江衣玖的答复,绵月依姬仅有一瞬的不解,不过身为整个月面跟那个人走得最近的月人,绵月依姬深谙其恶趣味的秉性,过去无数次的事实证明,这种情况下既然他会下这样的命令,自然有着他自己的打算,且无一不是左右着全局。

  “放心吧公主,实不相瞒现在地表上的我们的人,只剩下你一个了。”

  “......”

  “连帕秋莉小姐都在半个小时前,红魔馆的主仆出门解决异变之后收拾行李回月面来了呢。”

  “......”

  “公主?”

  “我在想我是不是已经被你们给卖了。”

  “怎么会呢?您可是海境实质上的主人啊,将来也是整个月面的主人,老板说过,他只是个外地来投资的,顶了天也就是个董事,总裁的活太累,这锅他打死不背。”

  “好了别贫了,告诉我还有什么要处理的么?没有的话我也动身回月面了。”

  “好的,老板叫你去这艘飞船里的一间囚室中取一本书,那地方很容易找的,只管往血腥味儿最重的地方去就行了。”

  “明白了。”

  “不过老板也说不要抱太大希望,因为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这个时间点上那本书还在那个地方,这是他的原话。”

  “又是这深井冰的一样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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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淡无光的室内,数层合金制作的大门依旧紧紧闭合着,过了斜着往下的斜坡,是纯木地板于足下回馈的触感。

  高跟的马靴轻松惬意地踏足于其上,哒哒的声响于这无边的黑暗中形若咒怨。

  封闭,黑暗,囚室,以及洗不掉散不尽的血腥。这些要素同时组合在一起,这样的环境,若是还有人声的话,恐怕已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事物。

  黑暗中却有少女清冽的声音在轻声哼唱,因为是哼唱,所以听不出语言,哪国的都无所谓,因为只有旋律。

  生日快乐。

  银发的少女就这样轻声哼着,缓步走向这小小的囚室之中的一角,那架钢琴的一侧,孩童尺寸的学习桌椅。

  轻轻地拉开抽屉,将那早亡的母亲赠送给独子幼年的生日礼物——一本由她亲手撰写,现如今却只象征着无尽的遗憾与哀怨的书取出。

  “这样的东西,即使是交给冷泉悦,除了让那个不轻易流泪的小鬼潸然泪下之外,恐怕也没什么积极的作用吧。”

  不再哼唱生日歌的少女挽了挽肩头的银发,她抬起头来注视着空荡荡的四周,随着视线所及地转了一圈,仿若是在追逐某种痕迹。

  “能够坦然面对悲伤者,必然是已经劈荆斩棘,于荆棘丛中开拓出了未来之人。”

  “让儿子伤心这种事,怎么也不会是妈妈愿意看到的吧。”

  “这本书,还是由我来交到,不会唤来泪水之人的手上吧,梅莉如果泉下有知的话,也会感到高兴的。”

  ......

  Ps:开学忙成狗,终于空闲下来了,这次不出意外就是更新到第四卷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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