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宋彧是吃着饭的时候收到沈复箴短信的。她最近没有工作，小酒又怕她心情不好，所以特意给她安排了几顿大餐，今天是俩人在家里煮了火锅。
手机响的时候，宋彧正一手下毛肚一手调火候，忙得不可开交。
“姐，你手机响了。”
“你帮我看下。”
宋彧头都没抬，对小酒道。
小酒从沙发上摸来宋彧的手机，解锁，是一条短信。
“短信，我给你念念？”
“行。”
“是个陌生号码，内容是：你上次说的提议还有效吗？”
“提议？什么提议？”宋彧疑惑，“发错了吧？”
“不知道啊，这个手机号是1559191……”
宋彧听小酒念完，思考了一下，然后突然站了起来。
“我靠，是沈复箴。”
小酒看着宋彧把毛肚直接扔在了锅里，有些心疼。
“你跟他说过什么提议啊？”
“我也没说过什么啊，我就问过他要不要结婚……”话没说完，宋彧和小酒对视了一眼，果然俩人又想到了一块去，“他不会就说这事吧？”
“那，你回吗？”小酒不免疑虑。
“回。”宋彧十分肯定，重新坐下来，看着小酒道，“你帮我回，就回有效。”
小酒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看宋彧毫不犹豫的神色，只能按她说的输入了信息。
“哦对了，一定要加句号！”
“好了，发完了。”
小酒把手机伸到宋彧面前给她看。
之后的这顿饭，宋彧吃得那叫一个坐立难安。回过信息之后沈复箴就没动静了，宋彧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拿着手机在屋里走来走去，一直在纠结要不要主动打电话过去。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沈复箴终于打来了电话。
“沈总？”
宋彧几乎是立刻接了起来。
“宋彧，我们结婚吧。”
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有个人跟她说这句话，宋彧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没想到沈总这么快就同意了。”
“有位神助攻。”沈复箴刚到家，没脱外套，靠在沙发上。
“那我们接下来？”
“找时间我们谈一下细节吧，可能会需要拟定一个协议，当然你的需求和条件可以提前列出来，到时候我们商定一下。”
“好。”
说实话，宋彧现在也是怂的，只能用尽量少说话来掩饰。
“对了，除夕那天你有空吗？我父母想见你。”
“你都跟父母说了？！”
宋彧小声惊呼。
沈复箴揉了揉眉心，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情况所致，就变成这样了。你没准备好的话我就跟他们说你有工作，不着急。”
“啊，那我，那我看看工作安排吧，到时候再跟你说。”
宋彧心想现在这是个什么进度，这是坐着火箭都撵不上的进度。
虽然沈复箴看起来像是个行动派，但宋彧也没想到他这么行动派啊。
“好，那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先挂了。”
“好，沈总晚安。”
挂了电话之后，宋彧和小酒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小酒试探问。
“信息量有点大，我先捋捋。”
宋彧坐下，和小酒复述了一边电话里的内容。
“完蛋了姐，你真要结婚了。”
“结婚就结婚，怎么能是完蛋呢？”
宋彧瞪了小酒一眼，但自己手里却紧张地把水杯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也没喝一口。
“你看着吧，安妮知道了，肯定得把公司房顶掀了；你奶奶知道了，肯定得跟你断绝关系，再把你从族谱上除名；外界知道了，以后就会有数不尽的‘妈妈’角色来找你，你算是彻底跟青春偶像剧绝缘了。”
让小酒这么一说，好像还真要完蛋了。
“哎呀，那活着就是得面对一个又一个麻烦嘛，不管选哪条路都是一堆麻烦，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得了。”
小酒严肃地看着宋彧，拍拍她的肩：“那行，姐你一人做事一人当，等安妮姐杀来的时候我先跑，千万别说我也知情。”
宋彧痛心疾首，没想到养了好几年的小兔子，竟然是只白眼狼。
宋彧和沈复箴的婚前协议很快就拟好了，因为两个人的需求都很明确，沈复箴的法务组又很专业，他们把婚前需要考虑的事项都列了出来，俩人就像填空一样把自己的要求填进去，然后交给专业人士整理。
宋彧除了接到电话的那天晚上有点懵，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两个办事效率极高的人合作，让结婚这事比沈复箴谈的任何一次生意、宋彧签的任何一次戏约都要简洁快速高效。
整个过程快到让小酒怀疑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要结婚。
“姐，你去哪？”
“去奶奶家。”
宋彧面如死灰。
“这么快就去？反正你们也不是明天就结婚，再等一等也可以吧。”
“我除夕要去沈复箴家，到时候奶奶问我为什么不回家过年，我也没别的理由可说，迟早也得认，与其大过年的给她老人家添堵，我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小酒想了想，确实是。宋彧的奶奶喜欢上网搜她的行程，肯定知道她除夕没工作，又没工作又没男朋友还不回家过年，宋彧的确扯不出什么可信的谎来。
于是宋彧买好了大包小包的年货，风风火火地就往奶奶家去了。
“奶奶！”
一进门，宋彧一放下东西，就冲到奶奶面前一把抱住她。
奶奶显然更关心宋彧买了什么东西来，所以只是很敷衍地抱了抱宋彧，就嫌弃地推开她，把一袋袋年货提进屋。
宋彧见状，十分谄媚地跟上去，把重的东西都拎在自己手里，一边跟在奶奶后面蹭着小碎步，一边热情道：“奶奶，今天我给你做饭吧！全做你喜欢的！”
奶奶打开一看，可不都是自己喜欢的。不论是蔬菜、肉还是水果点心，简直就是按照自己的口味专门定制的，而且很多宋彧都不爱吃或者怕胖不能吃。
“你做饭？”宋彧上次给她做饭可能都得追溯到好几年前了，奶奶敏锐地感受到了她今天的态度格外不同。
宋彧疯狂点头，大大的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
奶奶想看看自己孙女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于是也没说什么，把厨房让给了她。
宋彧自己一个人在厨房折腾了快俩小时，一手查手机一手炒菜，好不容易才没把厨房炸了，做出了一桌饭。等菜都端上桌，奶奶尝了也表示不错之后，宋彧才清了清嗓子，紧张地捏着手，准备着开场白。
“快说吧，什么事？”奶奶一句话就戳破了宋彧的伪装。
宋彧尴尬地挠挠头，犹豫着开口道：“那个，就是吧，这事说起来可能有点复杂……简单来说呢，我最近可能要和一个人结婚……但是是假的！奶奶我保证！真的是假的！”
奶奶愣了愣，筷子举在半空中。
“假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和他都能通过结婚解决一些我们现在的问题，所以我们决定结婚三年，三年之后我们一定离婚，到时候你再让我跟谁结婚我都一定听你的……”
“什么问题一定要通过结婚才能解决？”奶奶怒不可遏，“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了桌上。
宋彧抖了一下，但还是努力稳住，尽量解释道：“奶奶，结婚只是一个形式，我们只是需要这个夫妻的身份，不是真的要成为夫妻，而且我们是签了协议的，就三年，一天都不会多。”
宋彧把暂拟的协议拿出来，翻到期限那一条，指给奶奶看：“你看，这里都写了，到时候我把协议原件和结婚证都押在你这，离了婚之后你让我立刻和别的弋灵结婚我都同意，就宽限我三年，好不好嘛？”
宋彧已经拿出撒娇大法了，但看奶奶的神色，显然是说什么都没用。
“你的婚姻是很神圣的，是一个家族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让我怎么跟其他家族交代？说我的孙女带头违背族规？”
“对，我知道，但我们是假结婚啊，您和其他人也这么说不就行了？”
“我说出去谁信？你怎么一点责任感都没有？从小教你的你都当耳旁风了？”
宋彧也有些生气了，她把手一甩，道：“什么叫有责任感？把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族规当成人生信条就是有责任感了？我是你的族人之前我首先是我自己，我得先为我自己活，为我自己负责。”
奶奶没想到宋彧会说这些话，有些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宋彧想起自己从小到大被念叨到耳朵都起茧子的那些话，顿时心里又涌起一阵烦躁，越说越上头：“咱们守着那些没用的条文几百年了，有任何改变吗？奶奶你还没有清醒吗，我们现在和人没有区别，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区分出来，拿着根本没有人在意的规矩桎梏自己？”
“你混蛋，你混蛋！”奶奶站了起来，气得有些发抖，“你非要结婚，那就别回来了！我没你这个孙女！”
说罢，转身进了卧室，摔上了门。
宋彧看着在自己面前紧闭上的门，才觉失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宋彧起身，把饭桌收拾了，又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放好，走到奶奶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奶奶，今年除夕我可能就不回来了，初一我再来看你。”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宋彧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了家门。
除夕当天，宋彧从早上起床就开始忙活了，但忙活到下午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因为她过于忐忑，所以把自己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搬出来又搬回去好几遍，还是没能选出满意的搭配。
“小酒！”
宋彧大喊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姐？”
小酒赶忙跑进来。
“我现在去洗澡，在我洗完出来之前，你务必给我选出一套可以见家长的衣服！全靠你了！”
说完就消失了，剩下小酒愣在衣柜前。
半小时后，已经头发都吹好的宋彧看着小酒选出来的衣服，惊讶道：“小酒，以后我退圈了一定介绍你去做造型师。”
刚化好妆，沈复箴打来了电话。
“准备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你把你家地址发我，我尽量早点去。”
“我去接你，分开去太可疑了。”
“也对，那我等你。”
六点整的时候沈复箴来电话说到楼下了，宋彧拎起包就准备走。然而走到门前，她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
小酒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走向好魔幻啊。”
三个月前宋彧还不知道沈复箴是谁，三个月后自己却要去见他的家长了。
“我也觉得非常魔幻，但是姐，你快迟到了。”
“啊，好。”
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终于按了下去，宋彧甩甩脑袋，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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